教室仍是黑漆漆,梁华文还未回来。
蓝逸跟李佳荣击个兄弟掌,绕过乱嘈嘈杂乱的碎声,走到纪霖同桌的过道。
屈指轻轻敲两下,懒懒洋洋的开口:“同学,我来跟我老婆叙叙旧,麻烦你移驾一下。”
前后左右的男女齐齐瞩目那黑影。
小同桌迟疑几秒,惊慌失措的起身退出位置,拉垂着脑袋胡撞到桌角。
很细致的撕痛声,纪霖皱眉:“没事吧。”
小同桌落荒而逃。
“你来干嘛?”纪霖像个居外人冷眼相待,作壁上观,对于这横刀夺爱的位置视而不见,淡淡的说。
明明是平静不能再平静波澜不惊的语气,飘来的一个疏离的眼睛,蓝逸胸间心如刀割。
蓝逸紧紧捏着掌心的手镯,直到被尖锐的菱角割得生痛,才缓缓松开手。
“我单身我单身,你说我能来干嘛?”蓝逸拉开椅子坐下,直勾勾的盯着那黑幕模糊的轮廓,语气格外凝重和专注。
“蓝逸,需要我说多少次,我不喜欢你。”纪霖对上他的眸中,掷地有声一字一字的说,带着几分流水般的冷漠。
蓝逸顿了顿,眸色漆黑,几乎豪不犹豫起身的踹了脚椅子,椅子顺势撞击后桌,常年锻炼肌肉,力度惊人。
“砰”的一声铁器撞击的声音让整个班都吓了一跳,陡然噤若寒蝉,后桌同学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喂,蓝逸撩妹子这么拽可不行的。”温景怀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显得突兀。
纪霖倒没吓到,如古潭幽静的眸中依稀可观察到蓝逸灼烧滚滚起伏的怒意。
纵然如此,俨然安静宁和。
无事无刻都在提醒蓝逸自暴自弃岂不哀哉粗爆野蛮的行为。
宛如在剜掉那赤诚之心。
蓝逸闭上眼睛,沉默寡言。
“对不起。”喉咙干涩的说出这句话就离开了教室,冷沉的背影渐渐消失。
纪霖低眸缄默无言。
闹这么一出,欢呼雀跃的氛围沉静如湖塘般鸦雀无声。
这段有始无终的虐恋情深缘浅。
那晚回宿舍后,纪霖不像往常那样戴着耳机阅读名著书籍,那种打了鸡血的劲消失殆尽,与之取代的是蒙头睡觉。
林嘉躺在床上吸着酸奶,回头揪眼鼓起包子的纪霖,打开微信,给陈泽深发信息:“嘿,小深深,蓝逸现在干嘛了?”
那边秒回:“喝了点酒,醉醺醺的唱着情歌。”
情歌?什么概念?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林嘉咽下酸奶,咂咂嘴,输入:“如果我跟你吵架了,你会喝酒还是抽烟?”
哈,大佬奋泄的方法与众不同。
手机震下,陈泽深发条语音,林嘉咬着吸管,喜气洋洋的点开。
不冷不热的语气:“我会把你灌醉,稀里糊涂当妈。”
“......”
林嘉骤然搁下手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捂着脸傻不傻的笑了起来。
尘瑶洗完澡出来,发现坐在床上的林嘉似发呆似傻憨的笑,推了推她颤抖的肩膀,“你这是谈恋爱谈傻了吧,走火入魔了。”
被这么一调侃,林嘉脸烧透了红,捏下尘瑶的脸颊,“这是正常节奏。”
弯起的嘴角怎么也消散不去。
“快到圣诞节了,想好送什么礼物没?”尘瑶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貌似不用。”
圣诞节的诞生无非就是庆祝情侣的缠缠绵绵到天涯的伟大爱情。
年年的校门口堆满了红彤彤的苹果,各种女生小玩意数不胜数,念旧的人还摆着圣诞卡。
“当然要送。”林嘉脸上愈发严肃,“他收我的礼物,我收他的礼物,天合之作。”
男生宿舍更是鸡犬不宁。
蓝逸醉酒抹了一拳头给李佳荣活生生吃,嘴角破了。
李佳荣捂着作痛的嘴,心一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撸袖子准备要跟蓝逸干上。
温景怀连忙上前制止,好声好气:“李佳荣,跟个失恋的可怜人计较啥呢。”
蓝逸闹也闹够了,跟躺尸般睡在走廊一动不动,狼狈不堪的衣物,酒味熏翻天。
确实够可怜的。
往日时光风平浪静,三线工程施工,教室,饭堂,宿舍。
蓝逸也消沉了一段时间,退出了纪霖的视野。
*
星都KTV三层台球室。
周五解放的缘故,提前预订的台球爱好者陆陆续续多了起来,里面还配置了各种娱乐设施卡拉OK厅棋牌室等。
阵泽华叫来了几箱啤酒,畅畅快快醉一场,舒立青路齐摊在沙发上。
陈泽深拿起球杆走到中间,扶下身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垫在台球桌面,项链垂坠下来,闪烁着灿烂。
用力一杆,摆放整齐的球满桌的乱滚动,球接着进洞,漂亮的姿势击球。
接着,陈泽深调了一下位置,继续进攻掉球,慢条斯理的动作赏心悦目。
击球的角度精准把握时机,如若蓄势待发的虎豹豺狼。
接二连三的进球,舒立青路齐分外眼红,接着不服输的毅力跟陈泽深较劲。
陈泽深表情缄淡,抬着台球杆,透着不羁放荡。
舒立青换个位置,拿起球杆朝路齐道:“咱们两个今晚被他们两兄弟虐惨了,你争点气行不?”
陈泽深又挥杆,撞击声清脆,再一次完美入球,毫无悬念迭起赢胜。
舒立青路齐:“........”
几把下来,输的没兴致勃勃了,舒立青板开易拉环,垫着脑后,有气无力的说:“毕业论文怎么搞定啊?”
陈泽深喝了一口酒,舌头抵了抵上颚,寡淡说道:“林易呢?”
“诶,他跟女朋友闹矛盾了,正侬着。”陈泽华拿起搁在桌面的啤酒罐,嗤之以鼻的冷道。
见色忘友的家伙,真他妈像偶像剧追妻火葬场的男主角。
路齐咬根烟,言之凿凿:“有女朋友就是情深意切如胶如漆的,你那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烦恼。”
“对了,陈泽深,我妈回来了,注意点,她已经丧心病狂无药可救了。”陈泽华眯了眯眼,满不在乎的道。
陈泽深懒洋洋的握起酒罐,意味深长。
从她心狠手辣害死他母亲开始就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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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前夕,敏城寒气凛凛,北方呼啸刮在干燥脸上如同刀子在凌迟,钻心的痛。
羽绒服大衣渐渐登入,打底棉绒高领针织衫外搭校服,臃肿着像个灵活的胖子。
遗憾的是敏城不下雪,雪花飘扬,白茫茫的世界多浪漫啊。
再寒天地洞的折磨,也要遵守规则,早会升国旗仪式。
而寒风却更加肆无忌掸,奔腾着,呼啸着,如同一群手持大刀的魔鬼,气势汹汹地奔腾而来。
林嘉抖嗦着身子,双手关节被冻住僵硬弯曲。
冬天的手总是不利索。
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寒风,纷纷投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
升国旗升到一半,一班忽然发生了骚乱粗骂,飙出不堪入耳的词汇。
事发突然,值日主任当机立断拦制这种恶劣行为,季宛被扯了一大嘬头发,衣领扣子被揪掉几个,脸颊两侧被尖指甲划开几道长长的血痕。
跟她逼撕不可开交的女生也不好不到哪里去,头发倦成了鸡嘈,黑色羽绒服都被抓冒鸭毛了。
林嘉脸色如常,没想到温文婉柔的季宛开架也不甘示弱,鱼死网破。
校长暴跳如雷的劈头盖脑的呵斥着一班班主任的教师不合格。
私底下学生的关系这么不融洽和谐。
这展风波建立,以暴制暴模式才能让她顺服,这个被季宛撕打的女生吐出的。
后来才知道是一班班长,有点琢磨不透。
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想必季宛跟她班班长因缘不合。
估计女孩子的颜面何存,政教处处罚按照学生手册,扣操行分10分。
不通告全校,孰轻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