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凉肺中最后一小口气都喷吐殆尽,大脑陷入昏迷前,迷迷糊糊地耗费最后一丝力量睁开眼,寻找光明。
冰窟窿,在什么地方?
想不到自己临死前最后想的不是萧家,不是红颜知己,而是求生的光亮。
突然。
“唰”
一道灵动的身影窜进冰河中,明亮的日光将他映衬得格外高大瞩目,如同从天而降的救兵。
自己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勉强看清来人像是灵活的鱼,还是一条戴着滑稽墨镜的鱼。
阳光从冰窟窿里洒下,在来人身上笼下一层金色光晕。
煞是好看。
……
“哗啦!”
萧凉被墨镜男一把扯住胳膊拖出水面,立马开始急救。
自己只依稀听到墨镜男含含糊糊的骂咧。
“不中用的小兔崽子,就这么点水还能淹死?真是没出息!”
自己心中就差破口大骂。
这是一点点水么?这是带逆流的冰水啊!
更何况,剪断自己救命稻草般绳索的人,可不就是你么!
终于。
“哇”
萧凉喷出一大口冰水,胸腔被墨镜男压到险些肋骨断裂,忙不迭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队伍里跑。
“站住!”墨镜男低喝。
萧凉头也不回,“你这叫故意害死人!先拉把绳子,再给人剪断。先一脚把我踢进死地,再伸出一巴掌将我救回来。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萧凉气急反笑,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雪狼还是什么白狼。我只知道,我被你耍了。你自以为很有手段,光靠推一把拉一把的手腕就能让我心服口服?你是把人看得太笨,还是自以为很聪明。”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雇佣兵张大嘴,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凉,纷纷内心竖起佩服的手势。
他们活了这么久,只听到过亚洲雪狼怼人骂人训人,还从没见过亚洲雪狼被人喷得狗血淋头。
萧凉这小子,做了一件壮举!
墨镜男没有阻止萧凉愤怒的步伐,慢条斯理地走上前,负手分胯,对一众雇佣兵威严喝道。
“你们以后会碰见各种绝境。绝境里的一株稻草,可能可以救命,也可能一脚把你碾死。你们记住!能够在绝境中拯救你们的东西,只有你们自己!你们自己的力量,脑力,经验,阅历!除了这些,谁都靠不住!”
出奇嘹亮的喝声,带着浓重气势。
人气偶像王嘎嘎敬佩地恨不得掏出纸笔来摘抄笔记。
所有人虔诚又崇拜地望向墨镜男,恭敬听从。
突然。
队伍里发出一阵不和谐的质问。
“教官。谁都靠不住,那队友呢?队友靠得住么。教官你如果做一个人的队友,你靠得住么。”
萧凉懒洋洋地喊出声,一语击破墨镜男的威势。
所有雇佣兵心跳都提到嗓子眼,噤若寒蝉。
这个小子不要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亚洲雪狼?他以为他有几条命?
墨镜男直视进萧凉的眼睛,勾唇似有若无地笑起来。
他的笑,像是精英讲师对着一个顽劣的学生一般,被气到无可奈何。
“小兔崽子。”墨镜男一步步踩着冰原走到萧凉面前,寒冽的嗓音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寒凉,“如果我是你队友。我绝对不会救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围鸦雀无声。
墨镜男居高临下地睥睨萧凉,勾唇冷冷开口。
“因为你,是个拖累,也是老子这辈子教过最差的学生!”
冰冷的话语掷地有声。
整个冰原震荡开回音,喝声令人脑中嗡嗡直响,余音不绝。
所有人惊呆在原地,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
人气偶像王嘎嘎更是吓到如同兔子,巴不得离墨镜男远一点。
萧凉盯住墨镜男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相让。
气势陡增。
良久,墨镜男才别开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站回人群前方,分胯冷冷道。
“你们听好了。今天是老子第一回救人,也是老子最后一回。你们谁再受罚,自己跳下去。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听天由命!这么点水还能把你们淹死?连集训都通不过,早晚都得死在任务里!走出去别说是老子集训营出来的兵,给老子丢脸!”
萧凉将拳骨捏得嘎吱作响。
自己纵横长乐市和东华市,还从未受过这等奚落。
这个瞎子憨憨当众给自己没脸不说,更是接二连三将自己掐进绝境。这真的只是一场训练么?这场训练结束后,大伯萧栋想要做什么?
现在自己明白为什么墨镜男总是嘲笑自己过不了五年,更有无数年轻人死在五年集训中。这场特训就是困斗!只有出奇坚韧拥有极强生命力和意志力的人才有资格活下来。
这不是集训营。
而是。
筛选营。
而自己,就是被墨镜男最不看好的一个吊车尾差生。
终于,残酷的一天特训结束。
萧凉回到临时基地后,两条腿和灌了铅一般沉重。浑身更是燥热难耐,似乎被浸透冰水后,身体起了本能的对抗反应。
发烧了。
“哥。”人气偶像王嘎嘎贱兮兮地凑上来,率先示好,“哥,你脸色这么红,不会要死了吧。”
萧凉,“……???”
这是人说的话么?这能叫打招呼?这叫诅咒吧。要是自己没头疼脑热的,能一拳下去让这个王嘎嘎知道什么是世道险恶!
王嘎嘎热情地掏出一板药,神秘兮兮地凑上前,“哥,这是泰诺,这里还有百服宁,和退烧药。我这还有肠胃药和头孢,备全了。”
他说着露出憨厚的笑容,这笑容在明星界可不常见。
就在萧凉对王嘎嘎高看一眼,一口吞下退烧药和泰诺的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中东阿人抄起铁拳,踩着沉重的步子冲进临时营地里。
“让让!这处是咱们老大瞧上的!”
“哎哟,还有药啊。都交出来!”
为首的中东人十分不客气地对准王嘎嘎鼻梁就狠揍一拳。
“轰”
王嘎嘎顿时被生猛的中东人轰到身体飞起,重重跌落在地。
他鼻上淌下殷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