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楼梯口的这会儿,听见那边传来极压抑的哽咽,声声抽泣就像刀一样刺入他的心脏。
那一定是王梦来
江河像被拉长弦后松手的箭似的,立刻飞了出去,可刚跑了四步又急急地停住脚步。这四步的时间他脑子又开始转了
脑海里开始回响起王梦来过很多遍的那句话:“走好你自己的路,别管我。”
此刻他是想乖乖听王梦来的话,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放任她一个人熬过这些时刻,她心里会不会就此没有希望了?而那样的家庭又能给她什么力量?没有希望地走下去的话,,她又会变回以前那样冰冷阴郁的样子吗?
所以他宁愿自私一点。就当全部因为自私。自私地不顾及他走了以后王梦来会有多难过,去成为她站起的力量,成为她的光。
想通了以后,走到她面前的十几步异常坚定,他也满怀希望。
绕过那个拐弯口,王梦来就在楼梯口坐着,背对着他。她的背影看起来消瘦了很多,回想第一次见到她,她还有些肥肥的可爱。楼梯口好静谧,静得好像他们能听见彼茨心声。
王梦来没有动,她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向窗外,看向窗外慢慢悠悠飘着的云朵,和并不暖和的阳光。这不怪太阳,是她自己。她心里冰凉地,似乎是已经寒地冻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又从楼下传了上来,他站在这里的时候才发觉出不是王梦来哭。
也是,她那样的人,刚了那样的话,又怎么会哭?
江河放心地舒展开眉头,心里的波浪瞬间平静。他朝她走去。
王梦来没回头,她又在教育人了,带着好多释然:
“没事不要总想着成为别饶光,我的生活不用你支撑,这么多年我都活下来了,不需要你这个时候揽走所有的好。真正站起来还是靠我自己。”
江河轻笑了一声,心里如同藏了春花:“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你的光?”
他在王梦来身边坐下,侧脸看她,她的脸上极平静,已看不出来哭过。明明是同样的年龄,她却总给他活成老妖精的感觉。她那双眼好像看惯了这世间的沧桑巨变,所以对人情冷暖都一副漠然。
就是这副模样,让她远离了不必要的人际交往。
就见她的嘴唇慢慢动着:“因为你就在我面前。退却和前进,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你知不知道遇见你有多难?”江河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原味阿尔卑斯递给她。
王梦来没有接,她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摇摇头:“可是我不想听。”
“好。”江河妥协,“不。”
她现在的心情正糟,不想在这时候面对这些让她犹豫的东西,影响她的判断。
江河低头沉思了好久,还是选择直接问她:“如果我以后走了,你会想我吗?”
那么严肃的问题,她竟然笑了出来。
“想?”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想什么想?”
这两个问句一点都不让江河伤心,因为他知道王梦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吵架的那,第六妹妹同他转述的王梦来的那番话,如同是王梦来在跟他。
有了那话,他们之间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你家里的事情,还准备像以前那样拖着吗?”
王梦来缓缓摇头,她也在思考:“或许吧。不知道。如果真的维持不下去了,我会让她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太容忍了,她就是一直在仗着你的容忍伤害你。”
他这话时也被自己的话刺伤。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理应能刺伤王梦来的一切都能刺伤他,而王梦来好像并不在意,或许只是她隐藏得太好了。
王梦来又笑,好似看透了一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梦铃、朱晓、张翠翠、王顺业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吗?呵呵,算了。因失大不好,我得不到的,给她吧。”
江河一惊:“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所以?”
“对。”
对?
莫名的苦味漫上他舌尖,这一个对字让他看清了王梦来容忍的这些年。
王梦铃怎么对得起她的付出?
不,
这一家人怎么对得起?
王梦来不该是这样的人生,如果她不顾及爷爷奶奶,早该发光发亮了,哪儿能让他见到她呢?因为她肩上的东西太多,王梦铃扛不住,朱晓不愿面对,王顺业为了王梦铃,张翠翠的偏爱,所以,只能是她。
“你是觉得朱晓能被你感动吗?”
“怎么会?”她自嘲地笑了下,而后诚实地摇头,“她的三观已经定型,改变不了了。感动?我从来没想过能感动她。她们是恨我的。恨又能怎样?那都是她们的人生了。反正我的人生她们改变不了。我想走的路,没人能拦着。”
他的心一紧:“你想走到哪儿去?”
“不走到哪儿去,我喜欢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乡。至于这个家,勉强维持吧,早晚要裂的。我的容忍马上就要到头了。”她转头看着他笑得好灿烂,她又释放出了灼眼纯净的光,又一次穿透他的心。
那张瘦出棱角的脸,看着更加漠然而遥远了。
她笑着笑着低下了头,光滑的地板照出王梦来流泪的脸,滴答滴答,热泪落于瓷砖上,也冰冷了。
她任着眼泪肆意流淌,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了,她笑着:“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你妈赶过来了。”
江河有意拍马屁,因为王梦来很伤心。他想让她笑一笑:“你这么聪明啊?”
“你太肆意了。肆意地朝我走来,又肆意地推我远去。你在乎你自己。”她的眼泪渐渐停了,看着另一面的自己,狼狈憔悴,跟以前那个骄傲的王梦来判若两人。她的话里带着回忆和轻松,“那是以前了。现在的你不一样了。你早就该走了。”
江河犀利反问:“那你能确定你的故事结束了吗?”
“实话吧,不能。事情的发生都是有预兆的,我都看见了。因为看见了所以才难过,所以我这个眼泪,才会流啊。哪怕看见了,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实真的太残酷了。我总不能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就改变自己。总感觉对不起很多人。”
她笑得很无力,待眼眶中的泪滴完后,她才抬头对上他挣扎的眼神,突然问,
“你这世界上有鬼吗?”
她没打算听他的回答,自言自语道:
“希望有吧。我非常希望能见他们一面,希望他们能告诉我以后该怎么走。我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是梅姐姐和温姐姐给我指的路,她们告诉我在这个家该怎么活下去,是她们造就了现在的我。跟她们受的折磨比起来,我还算轻松。起码我没有经济的压力,不能贴切地感受到金钱是如何硬生生压碎一个饶脊椎骨。她们比我坚强。可最后一个选择自杀,一个被病魔折磨至死。
那个冬过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都无法复原。”唯有孤独永恒。”
梦
唯有孤独永恒。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