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柯倒也是知道分寸的,军营人多眼杂,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他舍不得让流言污了非九,所以即使心中不愿,还是顺从非九的话,把她放了下来。
双脚再次踏在地上,非九赶紧整理了一下狂跳不安的心。
她许是觉得有些难堪,或是不好意思,竟有些不敢回头去看楚柯。
“你,你不是要去议事吗?那些将士都等你呢,赶紧去吧。”
这样狂乱不知所措的感觉,让非九感到无比的陌生,她只能把这反常的情况都归功于方才因为楚柯突然把她抱起,自己吓到了。
她背对着楚柯,声调因为心跳加速而高了一些,就连语气中都夹着一些紧张。
楚柯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小丫头,想是方才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到了,所以才不愿面对自己,楚柯心中多了些消沉。
“我去议事,你不随我同去吗?”楚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担心多说引起非九的反感,索性,便抛开刚才发生的事,只字不提,改论他事。
果然,一提到正事,非九便立即转过身,面对着楚柯时,也是一切如常。
她声音淡淡的,却因为楚柯的转移话题,而感到一丝轻松。
“去,自然是要去的。”
她这样的转变让楚柯心中难免有些神伤,难道你感兴趣的只有战事?
丝毫不愿与我多近一步吗?
楚柯眼中多了一抹受伤,都说在感情中,人都是患得患失的,就连对方的一个举动,都能在心中无限放大,想到无限个可能。
或许,他也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罢了。
明明,刚才是他自己转移话题的,不想让非九觉得不自在的,可当非九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时,他又忍不住难受。
他这得是多么自相矛盾的想法啊!
因为心情烦闷,楚柯神情不似方才那般轻柔和善,他在前面一声不吭的走着,而非九,她悄悄抬头看了看楚柯,见他神情郁结,也没有多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等进了军帐,看着军营中坐的整齐的两排将领时,楚柯那张郁结的脸上,更蒙上了一层冰霜和威严。
他们这些将领常年苦守边关,若说什么时候最冷,绝不会是因为腊月的天气,而是当这位年仅二十三岁的大将军阴沉着脸时。
寒风虽刺骨,却不及楚柯的冷脸来的寒心。
楚柯平日里虽话不多,但待人还算和善,只是越是和善的人,发起脾气来,才是最吓人的。
众将领瞧见楚柯的脸色后,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连坐姿都比方才还要直挺一些。
站在军帐正中的主位旁,已经等候多时的廊晨上前行了一礼,一众正襟危坐的将领也急忙起身跟着行礼。
“末将参见将军。”
一群人行礼的声音皆是满怀敬意的,偏偏楚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走到主位坐下,然后看着非九跟着,站在自己身后,这才收回视线,语气冷冷的说;“不必多礼。”
非九本来还是对军事很有兴趣,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见将军议事,所以心中也是很新奇的。
可听了一会,那些将领说的不过都是一些楚柯早就跟他说过的近况,便有些兴致缺缺。
再加上一路辛劳,如今都已是深夜,非九站了一会,就觉得眼皮都在打架了,就连腿都开始酸疼起来。
起初还没感觉,如今她身上还穿着二十多斤的盔甲,只觉得肩膀都酸了。
也不知他们要议事到何时,非九都有些后悔,为何要跟着来议事厅,直接回军帐睡觉,难道不舒服吗?
见众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非九悄悄挪了下位置,离楚柯很近,她又歪了下身子,让自己依靠着楚柯的椅子,让双腿歇一歇。
本来聚精会神听下面人报告的楚柯,也注意到了非九的这一系列小动作,他目光沉了沉,而后,打断了正滔滔不绝汇报的一个将领的话,说道:
“你们说的这些,本将军都知道了,若是没其他什么事,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明日再议。”
说完,就站起身,准备要走。
非九一见楚柯起身,赶忙站直了身子,又往后挪了两步,与楚柯拉开一些距离。
没想到楚柯这么快就议完事了,她还以为至少要半个时辰呢!
众将领听楚柯这一句话,都有些摸不到头脑,特别是那个被楚柯打断的,他更是在心中细细的会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
生怕是因为自己那句话没说定,引得楚柯不满离场。
“本将军说的话,你们没听到是吗?”见众人没有答话,楚柯的声音又冷了几分,那双眼睛里,都盛了些不耐。
众人哪里还敢多说,都赶紧弯腰行礼,呼道:“末将恭送将军。”
楚柯走的倒是很干脆,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大步走出军帐。
非九,廊晨紧随其后。
深夜的军营静悄悄的,大多数帐篷都已经熄了灯火,四周唯有偶尔经过的巡逻队伍。
三人同行,在皑皑的雪地上留着几行踏痕。
出了帐篷被冷风一吹,非九倒是清醒了一些,可身上疲惫依旧。
她跟在楚柯身后,耷拉着脑袋往前走,只是,这一双腿酸疼无比,非九只觉得每迈开一步,她的腿似乎都在发颤。
满是疲惫的小脸看了看前面楚柯的背影,非九打了个哈欠,心中有些担忧。
这一大片地方,都扎着长得差不多的军帐,天又黑,楚柯会不会分不清哪个是他的帐篷啊?
显然,非九的这种担忧是多余的,只见楚柯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人走到一个大帐前,而那帐篷明显要比周围的高大一些。
帐门口,还有两名士兵站岗把守,断不会发生楚柯走错营帐的事。
走进营帐,非九强撑起精神打量了一下,这帐篷里倒是和城楼里楚柯的房间布置差不多,只简单的摆了几张桌子,上面都摆满了文书,兵书。
非九往里看了一眼,就看到右手边摆了一张床,上面的被褥倒是很厚实,看起来像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