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鹿，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的过去。”姜子晁侧目望向黄沄婗说道。

“我的过去…既然哥哥都知道我生活在叶家，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过去呢？”黄沄婗也抬头望着姜子晁。

“小鹿，我想听你讲，有的时候调查出来的未必是真，我相信你，所以我想听你讲。”

姜子晁依旧无法接受昨晚那个文档给自己的刺激，他凝望着自己身边的女孩，瞧啊，她这么乖，说话这么温声细语，怎么可能会这么心狠对一个三岁的小孩下手……

“哥哥……”黄沄婗同样观察着姜子晁，她不懂，为何今日突然亲自送她上学，也不懂为何突然问起她的过去…莫非是……

不不不，不可能，叶家怎么会让这样的丑闻传出来呢…难道是他查到了什么？也不可能！叶家的安保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破解…

黄沄婗微微低头，回答姜子晁。

“其实，过去也没什么…我本是叶家的佣人之女，我父母都是下等的佣人，我父亲是叶家的司机，我母亲在叶家负责料理花园的花花草草。”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被我的母亲逼着很早起床干活，每天都要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水桶去装水浇花…”

“我家没有钱能供我在A市读书，A市的学校太贵了…我们也没有人脉，我的父母也不好意思去求叶家帮忙……”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问我的母亲，为什么少爷们都有老师教书，而我没有，我母亲当时就臭骂了我一顿，告诉我，我只是一个赔钱货，为什么要读书？读书要很多钱，那是我家付不起的……”

“……”

黄沄婗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姜子晁听见黄沄婗哽咽的声音，微微皱眉，伸手搂住黄沄婗的肩膀。

“别哭…没事了。你不是赔钱货，你是姜家的宝贝。”姜子晁温柔地轻哄着。

姜子晁没有想到黄沄婗的童年竟如此艰难，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姜子晁伸手握住黄沄婗的手，用手指慢慢抚摸黄沄婗的手心。

原来手掌心的茧子是小时候干活干的……姜子晁满脸心疼。

“那，你曾经说你被你的父母抛弃是因为你做错了一件事，可以说是什么事吗？”

姜子晁明显感觉到自己问完后，黄沄婗身子微微一颤…

黄沄婗心里慌极了，她该怎么说？他是不是知道了？她该坦白吗？不不！不可以坦白，坦白了她就再也不是天使哥哥的小鹿了，不可以！

“就…某一天在叶家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砸碎了一个很名贵的古董花瓶，我父母当时生气极了，可我们家没有钱可以赔给叶家，我的父母对叶家心里有愧，便主动辞退回老家，而我这个赔钱货当然就是被抛弃了。”

黄沄婗讽刺地笑了笑，像是在自嘲。

“哥哥，他们不要我了，他们都说我是赔钱货！我就是个没用的人，干活都会打烂东西，我什么也做不好……”

黄沄婗扑到姜子晁的怀里哭了出来。

姜子晁双臂环抱住黄沄婗，用手轻轻拍打黄沄婗的背部，轻声哄着。

“没有，我们的小鹿最棒了，不是赔钱货，是哥哥的好宝贝……”

黄沄婗听着姜子晁温柔地轻哄声，渐渐放松下来，他应该是不知道吧…

姜子晁虽环抱着黄沄婗轻声地哄，但他的眉头确是微微皱着。

这样一来，小鹿所说的事实跟自己昨晚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

姜子晁将黄沄婗送到学校后，直接去到了姜家公司。

姜子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一堆工作资料发呆，他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处理工作，他满脑子都是小鹿的事情。

最终，他拿起电话……

“怎么样了？那对夫妇有什么特别的？”

“少爷，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行…你回来吧，不用盯着了。”

“好的，少爷。”

姜子晁挂断了电话，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提电脑。

他必须要查到昨晚是谁给他发的文档，竟躲过了家里的防火墙直接送到他书房的电脑桌面，而且事后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所吩咐的人没有一个能查出是谁，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姜子晁打开他的手提电脑，一顿操作猛如虎地打了一大段代码，一直专注着攻破转送文档的防火墙。

……

“fire！fire！有人攻我们的防火墙！”

“拦住他！然后查他是谁！”

“fire！我们可能拦不住他了！他太猛了！”

“给你们这么多钱干什么吃的？”蓝焰通过变声器愤怒地呵斥电话里的人。

“fire！他，他没有盗取我们的私密文件，他就把你昨晚新加的一个文件取走并销毁了！”

“昨晚新加的？那个婗？”

“是，就是这个，只取走了这个！fire那是不是重大机密！”

“行，我知道了，挂了！”

“欸！fire……”

蓝焰挂断电话后，陷入沉思。

这个人千辛万苦攻破他花了大价钱请人维护的大价钱，并没有取走自己任何重要的东西，那就证明他不是跟自己敌对。

但他只取走了昨晚安格斯发的文件，并且还销毁了。蓝焰当然知道那文件里的是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所以现在他觉得有趣极了。

蓝焰笑着给安格斯拨打电话。

“喂？安格斯？”

“喂？是谁呀！”电话筒里想起了叶筱筱甜甜的声音。

“小不丁？怎么是你啊，我要找安格斯，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哦~他在洗澡呢~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也想听！”叶筱筱再次燃起女人的天性—八卦！

“洗澡？在你房间洗澡？你们两个？！你才几岁！他怎么这么……”

蓝焰很明显地把重点搞错了，他现在早就把什么重要的事忘了，现在只想教育一下电话另一边那个毫无戒心的小女孩。

“啊？”叶筱筱被蓝焰这一大长句给说懵了。

蓝焰并不打算给叶筱筱反应过来的时间，他继续说道。

“我跟你说叶筱筱，你知道吗？男人的顽劣性真的是你想象不到的！你别看安格斯现在对你很好！……（省略一大段老妈子般的话语）”

“其实安格斯他坏着呢！他就是个腹黑的娃子，听兄弟一句话啊！别被这种男人骗了……”

“……”叶筱筱有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呵…这就不劳烦蓝先生费心了。”冰冷的语气从电话里传到蓝焰的耳边。

……

就在蓝焰侃侃而谈之时，安格斯便从浴室走了出来，望见叶筱筱正捧着自己的手机，小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他便脚走了过去。

叶筱筱感受到安格斯走过来，便将手里的手机递上去，用口型告诉安格斯，是蓝焰的电话。

安格斯微微皱眉，为什么给口型？不能说话吗？他伸手接过手机放到自己的耳边，刚好听到了蓝焰所说的……

“其实安格斯他坏着呢……”

叶筱筱眼望着安格斯在将手机放置耳边时，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不禁失笑，坏坏地对安格斯吐了吐小舌头。

“呵…这就不劳烦蓝先生费心了。”

“……”顿时，蓝焰这边迅速静音。

“咳。那个…安格斯，哈哈你洗完澡啦？”尴尬，太尴尬了，蓝焰觉得这是他上下两辈子最尴尬的时刻。

“说，什么事？”安格斯的语气冰冷得都快要把空气凝固了。

“咳！刚刚我这边的防火墙被攻破了，只是这个人很奇怪，他并没有盗取我任何的重要资料，只是取走了你昨晚给我发的那个文件夹，而且取走之后还销毁了它。”

“我听说…姜家少爷以前很喜欢计算机，也曾请教过老师，只是后来因为家业关系，就读商业管理方便继承公司。”

安格斯想到了姜子晁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的姜子晁一定痛苦极了。

他们把那些温柔善良的外衣都撕开，把最原本的那些丑恶都直接展现在姜子晁的眼前，他一定很难接受。

当你最爱的人坠入了深渊，你是去救她，还是陪她一起坠入呢？

“就这些吗？他取走就取走吧，销毁了就销毁了，都是没用的文件，他知道了就够了。还有，你的防火墙该升级了。”说完，安格斯立即挂断了电话。

“啊好……喂？喂！拜拜都不说一句！这么没礼貌吗？”蓝焰正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姜家少爷技术如此厉害的想法，却听见电话里想起了嘟嘟嘟的忙音，他居然被挂断了！气死他了！

蓝焰将手机摔在床上，不管他了！

……

安格斯房间内，

“宝宝，怎么过来了？”安格斯如今稳如的声调和刚刚电话里的冰冷相比，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没有呀！没有事情就不可以过来找你玩了吗！”叶筱筱坐在床上直起腰板说话。

“可以~但是宝宝刚刚的坏笑，还对我吐小舌头是什么意思！嗯？”安格斯扬起一丝笑容往叶筱筱方向走去。

叶筱筱意识到安格斯这个微笑有点危险的意思，想要立刻用被子包裹著自己，可是晚了一步！

安格斯已经抓住了叶筱筱，并且用一只手按住了她，另一只手正在挠她的痒痒！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哈哈哈我错了错了！”

安格斯听着叶筱筱欢快的笑声，也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音。

蓝焰说得对，其实他就是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地把自家的宝贝圈养在自己身边，谁也不许抢走。

……

姜子晁办公室，

他已经好久没有再碰这部电脑了，他当年很沉迷于计算机的各类知识，也很拼命地请教了许多老师，学习了很多。

但最后还是因为家里的原因放弃了自己的热爱，最终这部电脑也就一直尘封着。

他这次实在是太想知道真实的事情发展了，交给别人却发现完全攻破不了这个防火墙，只有他自己尝试一下了。

姜子晁费了很大劲儿终于攻破了防火墙，他无心于其他，一直在里面找他昨晚看的那个文档的源文件。

最终姜子晁在里面找到了原先的写着“婗”的文件夹，迅速取走之后对它进行了销毁。

……

姜子晁做完这一系列的工作后，看着自己电脑桌面上那一份刚刚备份下来的源文件。

他皱了皱眉，他认得文件下的这个logo，蓝色的火焰，这不是黑网上的大人物fire吗？

姜子晁顾不得想这么多了，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双击鼠标打开了源文件。

源文件中的资料明显比昨晚他所受到的要多得多！除了昨晚他听到的音频，还有一些资料，还有黄沄婗母亲的写的一封信！

姜子晁眼眸微微一缩，点开黄沄婗母亲写给叶家的那一封信。

这封信是黄家夫妇回到B市后写的，信的内容讲述了黄沄婗所做的一切，隐瞒父亲，教唆母亲，而且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取得信息知道银耳汤加某种菌类竟会使人中毒！

信里也讲述了黄沄婗自从小公主出生以来，便性情有所改变，变得不再文静懦弱，有时候也会脾气暴动，有的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令已是成年人的母亲感到害怕。

黄沄婗母亲也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深刻反思和歉意，因为她的一时贪念，听信了自己女儿的说法，辅助了自家的女儿差点把小公主推向死亡的深渊。

最后，在信中表示黄沄婗那天离开叶家后便没有再回来，希望叶家在看到她时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悔改，还愿意做爸妈的女儿，等她回家后爸爸妈妈愿意供她上学。

……

姜子晁几乎花光了所有力气去看这封信，在看完这封信之后姜子晁有些虚脱地坐在办公椅上。

姜子晁看着信的最后署名，就是他查的那对夫妇中妇人的名字，而信中多次提到了黄沄婗，沄婗。这不就是他的小鹿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对夫妇说自己没有女儿？

更心痛的是，他的小鹿是欺骗了他吗？姜子晁回忆起早上在汽车里黄沄婗可怜而又惹人怜惜的模样，这都是在欺骗他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

……

夜色很晚了，不知不觉姜子晁已经在办公室里呆了一整天，可他什么工作都没有做。

姜子晁几乎是恍惚地走出办公室，员工们对他问好打招呼，也没有应答。

员工们满是奇怪，平时温柔待人的小姜总今天怎么了？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办公室的门，一出门来脸色竟如此地差！

就连公司的太子爷都这么努力，你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

……

姜子晁被司机送回姜家别墅，这是他这几年第一次是由汽车直接送到家门口的。

自从他养成了让家里司机送到小区门口后自己走回家的习惯，就再也没有落下过这个习惯。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姜子晁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司机等了大半天却发现少爷根本不下车，那还不赶紧开车送到家门口。

姜子晁下了车走进别墅，刚一进门就看见了黄沄婗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上披着一张小毛毯，她手里还捧着一杯牛奶，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

是的，黄沄婗正在等姜子晁下班，姜子晁从来没有试过晚回家却一个电话都不打回家报平安，这样使得她很担心她的天使哥哥。

“哥哥！你回来啦！今天公司很忙吗？”黄沄婗听到声响，回头一望，望见姜子晁站在玄关处望着她。

“哥哥？哥哥！怎么啦？很累吗？”黄沄婗叫了几声姜子晁，可姜子晁还是没有回应她。

“哥哥？哥哥！”

“额，在，怎么了？”姜子晁微微低头望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黄沄婗，她满眼担忧地望向自己。

他家的小鹿多乖啊，会在家乖乖等他回家，会满眼担忧地望着自己关心自己。

姜子晁眼眸里闪过一丝纠结和挣扎，张了张嘴。

“小鹿……”说出来的话竟是压抑的沙哑。

“待会过来一下我的书房，哥哥有事跟你说。”

“好~你先去洗个澡吧！好好放松一下！”黄沄婗乖巧地答应姜子晁。

姜子晁看着黄沄婗乖巧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

十五分钟过后，黄沄婗收拾好自己便走向书房，

黄沄婗打开门走进去时，姜子晁已经坐在书桌面前的沙发上了。

“哥哥，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黄沄婗也觉得有点奇怪，时间已经不早了，哥哥还是把她唤来书房，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鹿，你有欺骗过哥哥吗？”姜子晁问话时一直低着头，没有抬头。

“啊？当然没有呀！”黄沄婗迅速说出答案。

姜子晁面无表情地从自己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着的纸，递给黄沄婗。

黄沄婗疑惑地接过那张纸，慢慢打开看纸上的内容。

当黄沄婗真切地看到纸上的内容时，身子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姜子晁。

“哥哥！这是…哪儿来的？”

姜子晁听见黄沄婗的问话，终于抬起头沉默地望向黄沄婗，只是姜子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情，让黄沄婗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从未想过这一天会到来得如此之快！她甚至还设想过这件事，她的天使哥哥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是！这一封信毁了她的所有设想！他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叶家送过来给他看的？叶家最终还是不想让她好过是吗！

“哥哥……”黄沄婗双眼饱含泪水凝望着姜子晁，期盼他能说一句话。

“小鹿，你，为什么要骗哥哥？哥哥对你不好吗？”姜子晁站起身子，走到黄沄婗面前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姜子晁望向黄沄婗，眼里满是痛苦纠结和挣扎。

黄沄婗哭得说不出话，她一直摇头，她现在的模样看得人好生可怜。

可姜子晁也只是站在黄沄婗面前，为她擦拭眼泪，却再也没有多一分的动作。

黄沄婗看着天使哥哥对自己保持距离的动作，眼眸渐渐失神，心也一点一点冷却。

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愿意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