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想爬到高妙仪身边,从嘴里吐出两口血沫,颤抖着声音说了句“公主……”
高妙仪赶紧上前两步蹲下扶住姚春,从袖子里掏出一堆药“你先别说话。”
高妙仪找了一瓶内服的创伤药,给姚春服下,姚春挣扎着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只好坐在地上,高妙仪也陪她坐在那里。
姚春想用手拉住高妙仪的袖子,可拿起又发现手指已经没有知觉了,她摇着头“娘娘是被冤枉的,我们不会出卖娘娘的。”
高妙仪点头“我知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你们知道的先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姚春的眼睛盯着敛冬,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高妙仪“昨日宫里依照惯例冰湖冬钓,这样开春湖里的鱼才不至于泛滥成灾,本是一件高兴的好事,依照往常钓上来的鱼也不能浪费,让司膳房做好给各宫分发,后宫的事都是皇后娘娘做主,这任务自然落到了娘娘头上。”
说到这里姚春忽然湿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分到昭华殿时,娘娘特地嘱咐,说五皇子年幼,尽量拔鱼刺剔除再送去,司膳房的人也上心,把鱼肉做成了鱼糕给昭华殿送去,却没想到……”
“五皇子竟然中毒了,天武卫在凤仪殿的花盆里发现了一小株雷公藤,这凤仪殿陈列摆设的任务一向是拂秋的,娘娘本想召拂秋问清楚,可拂秋竟然自尽了……”
“这还不算,去昭华殿送膳的宫女不知怎么忽然一口咬定,是受皇后娘娘指使,没过一会儿,就突然暴毙而亡,也是因为服用了那了雷公藤毒。”
高妙仪赶紧问“雷公藤?那盆花呢?”雷公藤服用时并不会感觉到不适,但若是半个时辰不医治,就会七窍流血而亡,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凤仪殿?
姚春活动了下身子,喘了口气,才开口说“被圣上下令焚毁了。”
“怎么会这样?”
“公主……你一定要小心,奴担心……”
高妙仪点头“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这些药留给你们,记得藏好,等我救你们出去,一定要等我。”
高妙仪把从司药局拿的参片塞到敛冬和姚春嘴里“你们一定要撑住。”
敛冬睁眼看见高妙仪,忽然一把抓住高妙仪的手“公主……司膳房别甘……拂秋死……快……”
说完敛冬又晕厥过去。
高妙仪抱着敛冬,任凭她用什么药敛冬也没有任何回应,敛冬气息微弱,能跟她说话已经是拼尽力气“敛冬。”
姚春开口“对了公主,拂秋有一个在司膳房的相好的庖丁叫别甘,是敛冬有次无意间撞破的,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只要有一丝线索,高妙仪都会追查到底“我这就去。”
姚春跪在地上,举起残破的双手放在胸前“老天千万保佑公主平安无事,保佑娘娘早日沉冤昭雪。”
高妙仪离开刑部以后,没有立即去司膳房,她若直接去找别甘对方怎么肯如实相告,她得想个法子。
思虑间走到了太子东宫,她站在门口半晌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现在他们的依靠现在是自己,而自己现在绝不能有事。
高妙仪转身看见了一只通体雪白,毛色光亮的狐狸,小狐狸长成了大狐狸,大狐狸见了高妙仪优雅的晃了晃尾巴,跑过去围着高妙仪转了一圈。
高妙仪蹲下摸了摸它的头“是你这个贪吃鬼呀。”狐狸垂下耳朵,有些舒服的眯上眼。
“妙儿,你回来啦?”
高妙仪抬起头,正是高嵩,对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顶着一头雪花,雪花融成水珠从对方额头滑落到眼睫,眨眼间水珠滑落。
有点像流泪的模样,可对方正咧着嘴对她笑,高妙仪走到高嵩面前,拿出丝帕替他擦了擦额头的雪水“外头冷妙儿带王兄回朝露殿吧。”
对方却拉着高妙仪的袖子,看到袖子上的斑点血迹问了句“妙儿受伤了吗?”
高妙仪赶紧把手拿了回来,这是刚才在地牢里沾上了姚春的血“不是,我刚才在上阳宫作画,袖子上不小心沾了颜料,王兄不必担心。”
高嵩赶紧缠着高妙仪“妙儿的画很好看,妙儿能教嵩儿画画吗?”
高妙仪摇头“下次吧,这次妙儿有要紧事,下次一定教王兄画。”
没想到高嵩却红了眼“你们谁也不喜欢嵩儿,都是骗嵩儿的,谁也不会来教嵩儿画画,妙儿说谎。”
高妙仪轻声安慰着对方“我不会骗王兄的,我保证下次一定教你。”
高嵩低头有几分失落,一直重复着“说谎骗人。”
高妙仪拉起对方的手“这样吧,我们拉钩好不好,拉钩就是许下承诺永远不会变,就是妙儿答应王兄的事,也绝不会食言。”
高嵩狐疑的抬起头,看着高妙仪“真的不会骗嵩儿吗?”
高妙仪点头,拉起对方的小指勾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高嵩这才作罢,带着狐狸转身就走,然后忽然停住转身对着高妙仪说了句“下次一定要来教嵩儿,还有它叫阿善,因为我觉得它跟妙儿很像。”
高妙仪笑了笑“好,它叫阿善,我记住了。”
等到高嵩走远了,高妙仪才松了一口气,去天禄阁外的把令牌偷偷交给了刘公公“今天的事,多亏刘公公,不过妙仪还有一事相求。”
刘公公把令牌放到袖子里,对高妙仪说“公主只管说,只要洒家帮的上忙,一定帮公主做到。”
高妙仪眼见四下无人,只小声的把计划告诉了刘公公。
刘公公看了一眼高妙仪,然后点了点头“行,就照公主的意思去办。”
等刘公公回了天禄阁,眼见太宣皇帝在找着什么,他赶紧上前问“圣上,您这是在找什么呢?老奴帮您找吧。”
“刚才北衙禁军统领沈锐阵求见,朕才恍然发觉这调动南北禁军,号令宫中天宁十二卫的令牌不见了,胡珹啊传朕旨意,立即着手全宫搜查。”
刘胡珹赶紧开口“圣上午间在塌上休息许是掉到塌上了,老奴先给圣上找找也不迟。”说着就走到矮塌前仔细搜查着。
太宣皇帝点头“朕最近头昏脑胀,记性也差,可能是老了。”
“依老奴看圣上英姿依旧,哪里会老。”说着趁太宣皇帝不注意把袖子里的令牌滑落到矮塌夹角的缝隙中。
“你少恭维朕,朕这身体朕自己心里清楚。”
“圣上这令牌似乎卡到这缝隙里了,等老奴把这矮塌搬开。”说着就铆劲挪动了矮塌,眼神无意间往太宣皇帝那边看了一眼,矮塌挪动的瞬间,只听见金属掉地的一声脆响,一枚金色令牌掉了出来。
刘胡珹赶紧捡起令牌,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双手递上交给太宣皇帝,内心却不由得替自己捏了把汗。
太宣皇帝接过令牌并未多言,刘胡珹这才替自己松了口气。
晚间,寒风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在黑夜里划破了一道口子,抽打着树枝,发出尖厉的叫声,司膳房的庖丁都在从大门外锁住都的配房里睡得正香,别甘被一阵屎意憋醒,他眯着眼睛熟练地往恭桶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