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上出租车，黄志伟就来电话了。

“袁小玥最近怎么回事？一连三天，总是收错款，还好客人素质高，不然真的亏大发了。”

“你没见人家脸上的伤吗？”我知道袁小玥心不在焉，但是没想到还真影响工作了。

“见了啊，所以我就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人家也不说话，整天搭拉着一张奔丧的脸。我告诉你，你明天最好过来看看，我真的都有点无法面对了。”

“我过来能有用？难不成她还能和我聊心事？”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反应过来他也看不见。

“兄弟，你帮帮忙就当可怜我。我现在连话都不愿和她多讲，特别压抑，真的，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了她似得。”

“好吧，我明天过来找她谈谈，但不保证能有什么作用。”

“行，你明天过来，带她出去聊聊，有多远走多远，远离我的视线范围，至少让我轻松一天。”

“哈哈哈，也有你解决不了的女人？”

“这种性格的女人，没法解决，心里想啥都不知道，累人。”

“行了，你也别把人贬得一文不值，都伤成那样了。”

“有你怜惜就够了，我对她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你明天早点过来啊，起床就过来...不不不，是早上开店就过来。”

“有那么急吗？”

“哎呦，你看见那姑奶奶那张脸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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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袁小玥的时候，我终于理解了黄志伟说的那种压抑。曾经那么优雅干净的女孩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身体溢满了挥之不去的阴霾。如此颓废的状态，她甚至都不愿意用点淡妆来遮盖。

“黄志伟说你最近工作老是出错。”我将她拉到一边，轻声细语的。

“我知道最近状态不好，但是我在努力调整。”

“今天别上班了，和我出去走走。大家都很关心你，当然并不是因为工作中那点失误。遇到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总有办法解决。”

“不用了，这样不太好。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出错了。”

“黄志伟！袁小玥请一天假，行吗？”我扯着嗓门对着黄志伟叫嚣。

“可以可以，你们去，这里有我。”

她半推半就被我拉了出来。很庆幸，今天阳光普照，在柔和的光线下，她的眼睛闪烁着一点清雅的光芒。

“你打算带我去哪？”

“先回你家，看看牛奶，我好久没见到它了。”

她突然就停下脚步，用十分虚弱的语气说，“你就有事说事吧，牛奶挺好的。”

“那你呢？你好吗？不要试图糊弄我，你的心事谁都看得出来。有些事你不想做没人逼你，但是你得分清好坏，自己看看脸上的伤，都几天了，淤血还没散去。”

“我听不明白。”她不敢看我，把头扭到一边。

“那你让我和你回去看看牛奶。”我说。

“你很喜欢去单身女生的家吗？”

“不要这边把关心你的人拒之门外，那边却敞开怀抱迎接伤害你的人。明明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为什么偏偏就要作贱自己？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在恐惧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妥协换不来珍惜。而且你这种负情绪会给周围人带来很大压力。”我指了指餐厅里面，继续说，“这里面每一个人都关心你，但是你的冷漠和负情绪让大家都望而却步了。”

她悄悄的握紧了拳头，眼泪跟着往下落。这突如其来的眼睛像一场电波一下波及到我全身，我竟然微微颤抖起来。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手却像提着千斤重的钢铁般，举不起来。我只能一动不动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她终于不哭了，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因为大家都很关心你担心你。”

“我该怎么办？”

“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他会找到我的，他现在就赖在我家不走。”

“所以我才要和你回去，有什么我们当面解决。”

“他就是个无赖，他这种一无所有的人什么都不怕。”

“谁说他一无所有？他有病，有病就得治。”说完我挥着手里的电话，我已经知道怎么解决他了。

“什么意思？”她疑云满腹的望着我。

“他知道你在哪工作吗？”

“不知道，只知道我在西餐厅上班。”

“好，你现在回去继续上班。帮我把黄志伟叫出来，我俩商量一下。你只需要相信我，其他的你不用管。”

“好。”

我把黄志伟拉到一边，大概说了一下我的计划。

“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你确定可行？张子晨未必同意。”黄志伟见了我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都让我有点质疑自己的想法了。

“我先给张子晨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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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子晨告诉我他在健身，我就觉着运气是相当的不错。把我的想法简单给他说了一下，一开始他还是有点顾忌，毕竟涉及滥用职权。我再三和他保证，一切按照正常程序办事，他才勉强答应。

挂了电话，我把黄志伟带到商场的后巷。“现在就看你的了。”我说。

“你确定要这样？我可下不了手。”

“没事，你来。”

“你小子不会是喜欢上袁小玥了吧？值得吗？”

“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对付无赖只能比他更无赖。你也不想袁小玥整天愁眉苦脸让你压抑吧？”

“你的想法...我真的匪夷所思，我也不相信你对她没感觉。”

突然，一个拳头落在我的眼角上，头昏眼花，差一点就匍匐在地，防不慎防是我此刻最真实的心情。

“行了吧？”黄志伟问我。

“你tm也太突然了，也不给我一点心理准备。看得出来脸上有伤吗？”

他摇了摇头。

“那..那要不再给一拳？”我说。

“同一个位置？”

“呃，对。”

“等下，等下...我先活动一下筋骨。”黄志伟站稳了脚，准备好拳头，正打算再给我一拳，被我制止了。

我摸了摸眼角，“还真有点疼。”我说。

“要不再想别的办法吧？”他笑着说。

“要不你就朝我身上打吧，别把我脑震荡打出来了。”我惊恐地看着他。

“你小子确定？...得了，甭管你确定不确定，反正我确定你喜欢袁小玥。”

话落音，他就对我拳打脚踢。我惯性的用手臂挡住这股力量，后背开始隐隐作痛，我甚至感觉鼻涕都要滴到地面上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思考了一些问题。这一对一都能痛成这样，那电视剧里男主被群殴的情结是不是也太天下无敌了？面对狂风骤雨般的踢踹怎么可能毫发无伤，还正气凛然。

“够了吧？再打下去我都想去自首了。”

“行了行了，你不喊停我也得喊停了。”我想站直了说话，发现腰酸背痛。

“现在呢？给张子晨打电话？”他问我。

“嗯。”

“兄弟，我被人打了，我能不能向你报警。”我拨通了张子晨的电话。

从这一刻开始，好戏上演。

“你在哪？发生什么了？我没上班，你先去派出所等我，先立案。”张子晨也很会演。

“好。”

挂了电话，我马上和黄志伟打车去了张子晨所在辖区的派出所，生怕这身上的伤痕在空气下多曝光一秒就消失不见踪影。到了派出所，我对上帝的眷顾是感恩戴德，事发地属于他们管辖范围。接报后，他们对我进行了一些询问和登记，我也做了笔录，最后我才告诉他们张子晨是我朋友，想等着他过来帮我处理。

“你确定是袁小玥男朋友打的？”张子晨风风火火赶过来，进了办公室就问我。

“我确定。他们走的时候还警告我，不要对袁小玥有任何想法，否则还有下一次。”

“你知道袁小玥住哪吗？”张子晨假装紧张，摸了一下我眼角的伤，但是我是真被他弄痛了。

“知道，我已经告诉你同事了。”

“这样行不行，他是我朋友，我和你们一起去那个地址看看，保证不影响你们询问。”张子晨表情很诚恳的对他同事说。

“好吧，那就一起去。”

然后我们一行几个人，坐着警车就到了袁小玥小区。我领着他们上了楼，找到了袁小玥的家。那混蛋打开门的瞬间被警察叔叔吓坏了，牛奶在屋里不停的狂叫。

“请问你是袁小玥的男朋友吗？我们是警察，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随行的另外一个警察亮出了警官证。

“我是，不是...请问发生什么了吗？“

“你到底是不是袁小玥男朋友？”张子晨问他。

“不是，我没有打她。”这小子心理防线太差，肯定以为袁小玥告他殴打，结果就说漏了嘴。

我和黄志伟躲在一边，互相对视一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