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跑,众人乱作一团,这石室进来时有一条入口,出去却有三条路,每条路都是一般漆黑,一时间众人不知选哪条路,却一般无二的没有回头。
在众人选路的这一时间,珠子已彻底碎裂,一只只细小的白绒绒的小虫子速度飞快地向人飞去。首当其冲的便是江海离。
她被那些虫子覆盖了整张脸痛苦地大叫。陶陌染突然嘿嘿地笑了一声,一把勒住何奚的脖子向来时的路下跳了下去。
何奚掉下去前只看到了江海离被咬得血淋淋没有一丝血肉的脸,施九震惊的面容和伸出来想拉住她的手。
何奚的意识有一瞬间的丧失,紧接着冰冷的河水猛然将她激醒。陶陌染还拽着她的胳膊,她试着挣扎,他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箍着她。
何奚见在水里不好逃脱,索性任他拽着自己向岸边游去。
陶陌染上了岸,伸手将何奚也拽了上来。何奚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站的离陶陌染远了一些。接着问道:“陶陌染,你将我拽下来做什么?九九他们还在上面呢,你不管他们了吗?”
陶陌染面无表情地说:“他们,不重要,你,才重要。”
“陶陌染!你怎么了?怎么这样子说话?”何奚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
陶陌染没有追上来,只用平平的声调说:“想活命,便跟我来。”
何奚坚持道:“你去救他们我就跟你走。”
陶陌染向上看了一眼,平板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表情,他诡异地笑了笑,道:“他们?大概只剩下骨架了吧?”
“你说什么?”何奚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脚下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努力地向上望去,奈何那上面只有雾蒙蒙的一层黑暗。想到施九那青春洋溢的身体被活活吞噬成了一个骨架,一时间只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悲惨的死法了。江海离被白色虫子覆盖的脸和施九的脸重合在一起。何奚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说起来也奇怪,这时眼眶里干净极了,竟没有一滴眼泪。原来人真正伤心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吗?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施九不是你的发小吗?张教授不是你的老师吗?你明明知道跳下来可以活命为什么不救他们?只是提醒一句就可以救他们啊!”何奚努力搓着冰凉的双手,让自己的身心不至于那么难受。
“我说过了,他们,不重要。”
“那谁重要?你怎么了?啊?你带我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何奚突然站起来揪住陶陌染的领子。
陶陌染没说话,只是掰开他的手,朝着前方的墓道走去,嘴里说着:“跟我来。”
何奚站在原地向上看了一会儿,就在刚才,施九还和自己吵架,就在不久前她还和自己住在一个屋子里。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丢了性命?努力地吸了吸鼻子,何奚只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了。稳定了情绪,深深看向陶陌染的方向,然后抬步追去。
她要活下去!
到了这下面,墙壁上不再是人形的雕像,而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红色咒符。
何奚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昏脑胀,便不再看了,专心瞅着地上陶陌染的脚跟向前走。
突然,那脚跟定住了,何奚也赶忙停住。慌乱地从他的身后向前看,一条一人粗的巨蟒赫然在前。
她惊叫了一声就要往回跑,陶陌染却说道:“不用怕。”说着,朝蛇发出了几个何奚没听懂的音节,那条蛇竟然甩着尾巴向前爬去了。
何奚惊异地看着蛇,一时间没有跟上陶陌染,待到陶陌染停下来注视她才猛然醒来,朝着陶陌染跑去。
又渐行了数百步,前方豁然开朗。何奚粗粗看去,一座开阔空旷的墓室映入眼帘,上方掏空,整座墓室如同一座莲台。
一条小路连接着莲台中心莲子的位置,其间四通八达,却还有许多别的小路相接,可谓是阡陌交通。
陶陌染却并未将她领向莲台中心,而是朝九颗莲子中东南方的一颗去了。何奚不同其中关系,却也没有心思去问。
远远的,便看到莲子中心一座木制的棺椁。经历了五千年的时间,外表仍灼灼生辉一点腐化的迹象都没有,何奚虽不了解这墓葬之事,却也知这棺木并非寻常。
棺木旁是一些陪葬的器皿,黄帝时期未有瓷器,故地上散落的多是玉器陶器。
待两人走近了,何奚才看见这棺木上也是一些暗红色的咒符,不仅皱了眉头,这棺椁里的人难道是什么恶魔吗?
陶陌染突然跪下,右手举过头顶又环至胸前,左手也做同样动作覆于右手之上,双手接着置于地面,头扣在双手之上。
何奚心里的疑惑更重了,陶陌染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礼仪?
陶陌染行过礼站了起来,对何奚说:“你,用血,描一遍那往魂咒。”他指着棺木上的暗红色纹路。
“这...这得多少血啊?我...我不干!”何奚有心试探陶陌染,同时也是真的不想流这么多血。
陶陌染没说话,一把抓住何奚的手,照着手腕处便割了下去,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拾起了地上的陶碗,将血一滴不落地接在碗里。也不知他何时将刀握在手里的。
何奚挣扎着,那手却稳得很,碗里的血一滴都没有洒落。也不知接了多少血,何奚的面色发白头脑发昏,却拼着最后一口气力大喊:“再放血我就要死了!你根本没想让我活下去是不是?”
碗里的血已经不少,陶陌染此时撒开了手,何奚坐倒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取包里的绷带,偏偏手还逗得厉害,拿了几次都拿不住。
她要活着!
她要活下去!
在晕倒前她这样想着,手里的绷带却始终没有缠上她的伤口。
一阵尖利刺耳的叫声将何奚惊醒,向四周看去,却是一群群受惊飞起的蝙蝠。手上的伤在放血时便已有要凝血的征兆,此刻耽误了包扎却也没流多少血。
昏睡醒来后,何奚反而有了一些力气,看了一眼陶陌染,他还在聚精会神地描着符咒,没有注意到她。
她悄悄移步过去,手里提了个大大的陶器,足有十斤重。咬着牙狠下心使劲儿往陶陌染头上一砸!陶器碎了,陶陌染的头也流血了,可他愣是没回头看她一眼,仍是聚精会神地描着往魂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