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金枝重新回到青狐堂的营地时，脑袋里还是晕乎乎的。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怀里揣着的“霸气诀”，指尖捻在新鲜出炉的油墨上面，传来一阵湿润的触觉。

“估计是赝品吧。”这个世界在此刻都好像变得不真实起来。

虽然她家传的“游龙绝影”在江湖上轻功的排名，不比“霸气诀”在内功里的差。但她自己也知道，轻功这玩意儿，和内功肯定是不能比的。

“为防止柳随风那小子有诈，看来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金枝暗暗想道。

柳随风既然说了，聚义堂里面，已经有其他人掌握了霸气诀，青狐堂那边的计划，看来成功的几率又降低了一层。自己这次跑来聚义堂，虽然失手被擒，但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呢？

……

正在金枝患得患失的时候，回到卧房的柳随风，已经开始用便携式度量仪测量起来。

才一开始扫描，数字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下来。

看到最后的完成度，柳随风不禁有些愕然，暗道：“轻功的重要性，在走江湖的人眼里，肯定是比不上内功的，但在零的度量仪这，却好像并不这样。”

游龙绝影是江南叶氏的传家轻功，放在江湖里，算是首屈一指。即使是唐家的“踏燕式”，也是远远不及。毕竟唐家的机关、暗器、阵法才是看家本领，轻功在他们那里，只是偏枝。

但这个结果还是出乎了柳随风所预想的最好结果。

“一次性就涨了20.1%，完成度刚好达到了90整。而且金枝还给出了前五层的‘离恨断情诀’，可真是雪中送炭！”

柳随风喜不自禁，搓了搓手，又把叶雨瑶留下的“离恨断情诀”扫了一遍。

“三至五层，一共三层的‘离恨断情诀’，居然还可以提供8.7的完成度！”

度量仪最后留下的数字，又一次让柳随风震惊了。

“照这么说来，如果把整部武功弄到手，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一百，那是肯定无误的了。不，甚至不需要完整的秘籍……叶雨瑶说了，鬼面狐已经把这门功法练到了第七层，也就是说，只要把秦芸抓住逼问出六、七层……剩下的2.3%，基本上问题不大。”

柳随风心头火热起来，眼睛扫了一下静静摆在桌面上的“离恨断情诀”。

“‘离恨断情诀’属于外功，看来创下这门武学的修罗殿殿主，果真不可小觑，基本上已经属于一代宗师这个层次了，和当年的老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便携式度量仪测量秘籍，并不需要翻开。所以直到现在为止，柳随风还没有打开过那些测量过的秘籍。

但此时心中不禁对这部武功生出几分好奇心来。

于是翻开封面。

扉页上，开头八个烫金大字，明晃晃地印入眼底——“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我擦，没想到修罗殿的人，既然说的是是真的。”

柳随风感觉胯下似乎有一阵凉风穿过，不由得双腿一夹，“啪”得一声把面前的秘籍合上了。

“算了，充其量也就是一部外功版的霸刀决。老子的对手可是血荆棘魔法王国的女巫，这玩意儿顶不上大用。”

他恶狠狠将秘籍丢到一边，心里面如同恰了个大柠檬，满不是滋味。

而门外刚好响起了敲门声。

“柳少庄主，大伙儿都准备好了！”是文林的声音。

“好！”

柳随风推来大门。

二百多个汉子站在庭院里，都是黑衣劲装，各自兵刃也都用黑布绑着，除了那一双双精光外显的眼睛，连呼吸声都隐藏了风声里，轻不可闻。

“城门那边什么情况？”

“一个时辰前，就已经派了五倍的人手去看守了。”

“各个哨岗呢？”

“嗯，整个落霞镇的城墙，现在都在咱们的监查视野里。就算是有青狐堂那边的细作，短时间里也出不去。”

“好，文兄，落霞镇就交给你了！”

“柳少庄主，俺还是有些不明白。那青狐堂女子说的话，明夜即将大举进攻俺们镇子，能当真吗？不会是故意设下的陷阱吧。毕竟青狐堂人数众多，即便这些日子进攻镇子死了不少，但还说不上伤筋动骨，余下战力也不可小觑。”

“文兄，我还是之前，在聚义厅里与陈当家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但也不需太过担心，据史书上记载，曾经有一场二万人对四十二万人的战争，结果不也照样赢了。”

“还有这种战役，俺怎么未曾听说过？看来以少胜多的那位将军，一定是位战神无异。”文林惊讶道。

“不错，那场战役史称昆阳之战。至于战神不战神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们老家那里的人，都称他为大魔导师。”

“这是何故？”

“因为当他被追兵追到河边时，河里就结冰让他通过，敌军一追来，河面的冰又马上碎了。而敌军那里，又是被狂风吹，又是被天上凭空降落的陨石砸，连他影子都还没见着，自己就死的差不多了。”

“这……”文林摇了摇头，满脸苦笑。

“事实就是如此，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但你也是就见过血荆棘那边的‘魔法’的，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是那么离奇呢？”

“好了！”柳随风朝着文林拱了拱手：“兵贵神速，我也不多说了，文兄，明早等我的好消息！”

“少庄主稍片刻！”文林朝着后面一挥手，三个同样穿了夜行衣的人，一并走了过来。

“黎伯！？”

虽然站在眼前的三人都蒙了面，但柳随风“霸气诀”，还是感应到了来人中其中一位的身份。

“看您呼吸悠长，可是功力在最近大有突破？”

“嘿嘿。”一旁的文林突然笑道：“没想到吧少庄主，黎伯就是已经把‘霸气诀’修炼成功的那三人其中之一。”

“唉，说来也是惭愧。老朽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本来也不敢奢望少庄主的‘霸气诀’。但那日在聚义堂习武场里，见几个小的在那里争论，内功本身，到底是由自身练气生力，还是由外界引气入体。情不自禁出口斥责，毕竟依老朽短见，所谓内力，说到底，力气都是由筋骨皮膜锻炼之后，外发而成，哪有什么引气入体一说。”

“然后呢？”柳随风笑着问道。

“结果那几个小的中间，有一个混小子不服气。掏出了少庄主赐下的‘霸气诀’，抵在老朽的鼻子前喊——‘黎伯，霸气诀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朽心想，‘霸气诀’何等神功，自然不可能有错。但这小子又偏偏说什么，引气入体。须知，这天上地下，雷雨紫电，风林火山，那个不是肉眼可见。而哪里又听人说过，在周遭见过什么‘气’？竟然没有‘气’，又怎能从外引之。”

“于是老朽转念一想，这混小子莫不是理解错了‘霸气诀’描述的话，要真是如此，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那真就是个糟了。”

“所以——黎伯便拿过‘霸气诀’，看了一眼。”柳随风笑意盈盈。

“正是。”黎伯说到此，浑浊的眼睛里，显出三分激动神色来：“没想这一看，才知道。原来老朽这三、四十年的武功，算是白练了。”

“同一门内功，同一位修炼者，为何于青山绿水，朝霞明露间打座练气，比在喧闹集市，乌烟瘴气里要提升的快得多？而饱食稍闲之后，为何比饥肠辘辘之时，练气程度又大不一样？至于那些世家名门，用药浴来打熬筋骨后的世家子弟，比起普通山野村夫，寻常百姓来，为何身体韧性要超出不止一筹？”

“由此可见，山风有气，清水有气，吃的肉有气，喝的水也有气，甚至是洗澡的水，其中的蕴含的气，也是天壤之别。”

柳随风点点头，在‘霸气诀’阐述的这个道理，看起来很复杂。

但其实就跟柳之之当时提出的“魔法和内力守恒”一样，说到底，也不过是能量守恒罢了。

清新的空气，和谐的环境，自然会让习武者更好的呼吸，血液循环；吃饱了，自然才会让自身器官更好的运作，细胞更好的代谢；而加了药物的洗浴水，其实也不过是从这几个方面去促进罢了。

不过是初中生物可以理解的东西，却仿佛颠倒了黎伯几十年的认知一样。

黎伯的呼吸微微有些不平静：“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老朽从未想到，一打开少庄主的‘霸气诀’，竟是再也舍不得合上。”

柳随风朝着黎伯点点头，想道：也怪不得黎伯能够修练成功，如果不是切实的体会和顿悟，又怎么能轻易打破几十年的成见呢？

当下说道：“如此当真是可喜可贺，黎伯！”

“好了，黎伯你也不用太过激动。”一旁的文林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他并没有太弄清楚黎伯说了些什么：“今夜你和二位兄弟，一齐住少庄主一臂之力。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未必不能继续向少庄主讨教。”

“少庄主心胸如海，青狐堂这事本就是我聚义堂之事，要说帮，还是柳少庄主帮的咱们呢！”黎伯朝着柳随风拱了拱手，白了文林一眼。

“也是也是。”文林毫不在意，乐呵呵说道。

“不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但青狐堂之事，必须在今夜就作个了结！但我先说一句，秦芸此人，只可活捉。到时若是兄弟们看到了她，唤我便是。她的‘离恨断情诀’已经到了七层，大伙儿只要困住她，不用与她死斗！”

“都听少庄主的吩咐！”众人齐齐喊道。

“好，出发！”

柳随风一声令下，二百余人的身形融入夜中，黑压压一片，朝着城外的青狐堂驻地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