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说不是郭小玲充的值,吴一品选择了相信。因为,到目前为止,咸鱼俱乐部还没有骗过他,他没有理由不信。
那么,充值这个人是谁呢?吴一品又想到了黎龙,这家伙以前有给他充话费的前科。他打过去开门见山地问:“你小子,是不是给我充了五千块钱?”
“我靠,你现在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吗!”黎龙一头雾水,在电话里嘟噜道,“老子现在身上连五毛都没有!不带你这么调戏兄弟的啊!”
吴一品有些失望,解释道:“咸鱼俱乐部的那张卡上,突然多了五千块,巨额资金来源不明,我以为是你发神经了,因为你知道我的会员号码。”
“刚才逗你玩儿呢,钱是我充的,网银支付,我寻思你请客可以用,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我不催你!”黎龙话锋一转,一本正经道。
吴一品没好气地说:“亏你还在店里那么长时间,你就不记得,充值是必须到前台的?”
“你知道你还问我?我跟你说啊,我话费可不多了啊,你再多说几句,可得给我打停机了啊!我一会儿还有重要电话要打。一百块话费,半小时之内给我到账,不然这兄弟就没得做了啊!”黎龙卖完惨,居然挂了电话。
好家伙,吴一品再打过去,欠费停机了!这通讯公司的执行力,也太强了点儿吧!吴一品找了家网点,给黎龙充了一百块话费。
中午下班时间到了,郭小玲打来电话,“在干嘛呢?”
“没事可做,到处瞎逛,这会儿在车站了,马上就赶车回楠木村。”吴一品抬眼看到已经来到车站门口,随口说道。
郭小玲的语气有些特别,跟她平日里一点儿也不像。这也正常,现在二人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只是,吴一品心里怪怪的。他的心理上,还没有足够的准备,来面对这段感情。但身体上,已经缴械投降,乐此不疲。
他又想起了和陈思雅一起,到芭蕉楠木村茶园里的对话,那场关于灵和肉的辩论。现在这个阶段,对陈思雅的感情,一定是灵大于肉。而对郭小玲,吴一品不知道灵与肉,在天平上谁更重。
“你那里信号不好吗?”郭小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有没有,我走神了。你刚才说什么?”吴一品慌忙很坦诚地说,他确实忘了自己在和郭小玲通电话。
郭小玲接着说:“刚刚有人在,我半天没说话,假装问你信号好不好。老实交代,有没有想我啊?我一上班就被李部长拉着,陪她来刘家台乡下乡了。听李部长的语气,晚上应该不会回来,我一有时间就来楠木接你。”
“好的。”吴一品说着,挂了电话。他心里竟然有些失落,怪不得没事可做无处可去,也没有想到要回楠木村的,他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是想郭小玲了!那种隐藏得很深,伪装得很好,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想!
吴一品想着心事,突然有人从背后一砖头砸了过来,本来是冲后脑勺来的,但吴一品碰巧偏了一下,擦着左耳过去,火烧火燎的疼,一摸就是一手的血。
他愤怒地转身,只见两个小混混骑着踏板车,绝尘而去。后座那位一直扭头望着他,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自己在宾馆被盗时,那个被自己锁喉的家伙。
吴一品怒吼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赶了足足五百米,遇到一个十字路口,正是红灯,横向的车川流不息。
直行红灯还有差不多90秒钟,吴一品心说这下看你们再往哪里逃!而且有意放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小跑着,面目狰狞,得意地笑着。
车后座的小混混,面如死灰,不敢正视吴一品的眼神。
相隔五米远,摩托车突然加速,闯红灯冲了出去,横向行进的车狂按着喇叭。摩托车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灵活地在一群庞然大物中穿梭着,吴一品看得瞠目结舌。
血还在缓慢流着,耳朵和左脑破了点皮。吴一品买了一包纸巾,几张创可贴,自己对照便利店的玻璃门贴在三处伤口上,坐班车回楠木村。他有一种被狗咬的感觉。
车走在半道,唐心发来消息,问他近况如何,他如实相告。唐心一番安慰,还说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吴一品调侃说:“你不是孔子学院吗,怎么到老子学院去了?”
“不跟你嘴贫!你跟你女朋友怎么样了?”唐心问道。
吴一品回复说:“一直没联系,不知道要说什么。”提起陈思雅,吴一品脑袋就嗡嗡的。
“多用心哄一哄,女孩子是要拿来宠的!早点复合,不要冷战,冷战是最傻的!”唐心建议道。
“再说。”吴一品有些好笑地回复道。现在自己都跟郭小玲这样了,还能跟陈思雅复合?
唐心没再回消息,一直到吴一品在芭蕉镇下车。吴一品突然想到,美国不是正在凌晨一点多吗,怎么唐心还没睡?未必是失眠了?
他想到这点,发消息问了一下,唐心说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失眠,刚刚去洗了个澡,准备再尝试着睡一下。
她说要睡,吴一品不好再拉着她聊。回忆着元旦之前见面,唐心消瘦了那么多,吴一品心说她的失眠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从芭蕉集镇步行去楠木村,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李长华打来电话,说有几个客人来找吴一品,问他好久回楠木村。
吴一品心里纳闷,自己在芭蕉范围内,可以说并无什么熟人,怎么还有客人来找自己?他询问都是谁,李长华说他也不认识,都是年轻人,有四个,说普通话,这会儿正坐在屋里玩手机。
吴一品也懒得去猜测到底是谁,因为猜也猜不出来。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回到了楠木村。
村委会的门口停了一辆面包车,很旧,引擎盖上有深深的裂纹,还有石头或刀刻的一个“人”字,浑身的漆剥落得厉害,左边后视镜都掉了,没有牌照。
回到李长华家,见四个人大概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孔完全陌生,都还蛮壮硕,平均身高得有一米七五。吴一品礼貌性地问:“我就是吴一品,你们找我有事?”爱薇ax
听说是吴一品,四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缓缓走近,毫无征兆的,疯狗一般围上来,一句话没说,竟然开始拳打脚踢。吴一品纵然身强力壮,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毫无准备,很快被放倒在地。
李长华惊呆了,扬起劈竹子的刀,咆哮道:“你们干什么?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着劈了出去。
四人中的两个扔下吴一品,并其中一人飞起一脚,将李长华的刀踢飞在地,另一人抱住了老人家。李长华挣扎着,咆哮着:“你们这群土匪!”
对吴一品一番拳打脚踢后,四人扬长而去。吴一品刚刚被突然袭击,失了先机,倒在地上只能双手护着头,尽可能躲避击打。
此刻,李长华蹒跚着追出去,见四个人上在村委会门口,上了那台无牌面包车,排气管冒着黑烟,呼啸着离去。
吴一品也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跟出来,他感觉浑身酸痛,脸上几处破了皮,一双手更是血肉模糊。
望着远去的面包车,吴一品掏出电话报了警,并请求警察设卡拦截那辆面包车。他有些后悔,经过村委会时见到这奇怪的面包车,而没有引起警觉,更后悔没有拍两张照片留作证据。
李长华愤怒地说:“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发生这种事,还有王法吗?你没事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来联系三轮车送你!”
吴一品一边查看自己的伤势,一边说:“不用了,转车转来转去的麻烦,而且我也不想让外人知道。我联系人送我回石月城,去医院处理下伤口。您没事就好!”
说着打了李林的电话,他正在外地出差。吴一品就没有说什么了。仔细想一想,自己在石月城,除了郭小玲和李林,竟然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接自己去医院!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咸鱼俱乐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打了俱乐部的电话。服务生听闻他受伤,需要安排车辆接他到医院处理伤口,详细询问了伤势,以及现在所在的地址,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后,竟然很快答应下来,让他耐心等待,车辆很快就来。
这让吴一品颇为意外,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一家鱼馆子倒派上了用场!不过,这让他对这家俱乐部更起了好奇之心,这到底会是一家什么店?
“小吴同志,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李长华疑惑地问着,仔细查看吴一品的伤口,手伤的有点严重,手掌有一块皮都翻了过来,伤口足足有五厘米长,还在流着血,看来得缝针了。
吴一品回忆道:“我得罪的人就多咯,大到区长,小到旅店老板,还有芭蕉的一些干部。哎,今天真是倒霉,在车站被两个混混用砖头砸,回到楠木村又被围殴!辛辛苦苦写的计划,别人连看都不看!也不知等待着我的,还有什么倒霉事?!”
“小吴同志,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已经报警了,公安局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到时候就该黑良心的人倒霉了!”李长华安慰着,他感受到了吴一品的沮丧。
芭蕉派出所的警车十分钟就开了过来,说刚好在附近办事,接到出警通知就赶了过来。警察说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有车经过,然后简单向二人询问了一下情况,立了案,让吴一品签了字,就走了。
李长华嘀咕道:“叫我看,十有八九是芭蕉的人干的!”
“但愿不是胡俊和姚燕他们!”吴一品咬牙切齿道,“不然老子跟他们没完!”他在想,之前自己在集镇上,为郭小玲出气,当众收拾了那个文体中心的主任张家林,他的作案动机最大。
如果是张家林心里不忿,请人打击报复,倒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姚燕等一干人,采取这种低劣手段对他,那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和李长华闲聊了一阵子,一台出租车驶来,司机还是昨晚那个代驾。吴一品上了后座,司机微笑着驱车离去。
“来咸鱼俱乐部多久了?”吴一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你在跟我说话?”司机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
吴一品笑了:“车上还有其他人吗?”
“我不是咸鱼俱乐部的人,顶多算是合作伙伴吧!”司机回答道,“你不用试图打听我的信息,也不用白费功夫问我关于咸鱼俱乐部的信息,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你受伤了需要去医院处理伤口,咸鱼俱乐部就安排我来接你,不用你自掏腰包,费用都是俱乐部出,其他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吴一品虽然不太甘心,但也知道自己想从司机嘴里打探消息,是不可能的,转移话题道:“你为其他会员服务过吗?”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无可奉告。”司机虽然保持着微笑,言语也是很客气的,但结果却是冷冰冰的。
吴一品识趣地闭上眼睛,不再进行没有意义的谈话。
将吴一品送到市中心医院,出租车就驶离。吴一品在急诊科检查了一下,所有的伤都在肌肤,还好。
医生将手掌最大的那处伤口进行了处理,缝了五针,别处擦了些碘伏,一共花费三百多块,提前预支了拆线的费用,告知他十天后来拆线。
处理完伤,出得医院,已是下午五点多。吴一品不想立即回楠木村,随便找了家网吧,开了台机器,寻思着在此混一夜,明天早上再做打算。
李长华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吴一品说没事,伤口已处理,晚上就在石月城住。
网吧里有方便面,还有端着篮子兜售盒饭以及各种小吃的贩子,因为嘴巴也受伤了肿的厉害,吴一品点了个清单的面条,忍着疼痛胡乱吃过,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晚上大概八点半的样子,郭小玲打电话来,说已经在刘家台乡的旅社入住,问吴一品在干什么,有没有想她。她的声音显得十分亲昵,隔着电话吴一品也能感受到她的娇羞,似乎看到了她那妩媚的样子。
郭小玲人在刘家台乡,是石月区最远的乡镇,回城单边都要两个小时,吴一品不想让她担心,撒谎说正在楠木村商量事情,一会儿再联系。郭小玲撒了下娇,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这晚,吴一品在网吧玩着游戏,郭小玲隔一阵子,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问他在干什么,说些情话,吐槽旅社的环境不好,想他来陪她睡之类。吴一品编造着谎言,敷衍着,反正就是不能聊太久。
十一点钟的时候,郭小玲说不跟他说了,要睡了,明天早上还要继续到村里走访调研。
吴一品心里一阵阵失落,他发现自己很想郭小玲,是那种夹杂着欲望的想,牵肠挂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