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好清单,吴一品联系了一下李高平,有事情想给他汇报,李高平刚好全没有其他安排,并正好有事要找他谈,二人便约定上午在李高平办公室详谈。
吴一品给黄跃进打电话,告知了自己的去向,又远远地给李长华吆喝一声,换了身干净衣服,驱车离去。
区政府办的停车场,吴一品把车停好,才发现居然旁边的车是郭玲的。她的车,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洗了,有几处油漆蹭了印子。很多污渍,还是上次去云鹤县接他时,在路上沾染的,看来这段时间,郭玲是忙碌得连车都没顾上洗了。
在上政府大楼三楼楼梯口,吴一品刚好听到区长张华的声音,是在对下属吩咐事情,吴一品晃眼看到方俊杰和刘西林也在,三人正在下楼,方俊杰手里提着两个公文包,刘西林腋下夹个本子,看样子是要去现场调眩
吴一品下意识地调头,快速走入二楼的走廊,与张华等人错开。
去到李高平的办公室,李高平正在给董兰松事情,吴一品先在沙发上落座,董兰松有些惊喜地看了几眼吴一品,寒暄道:“怎么到村里去了,也不回来看我们了?”
“董主任和各位工作忙碌,我这个村干部不好来打搅添乱。”吴一品开玩笑道,“董主任要不安排个时间,我接你到楠木村去检查指导工作?”
“吴这个提议不错,楠木村是我们区政府办的联系点,等正月过了,机关还是应该组织干部职工,到村里跟老百姓联络一下感情。”李高平很认真地,“董,这事抓紧办,明上午要有结果。”
董兰松领命,叫吴一品汇报完工作,到综合科去看看兄弟们,然后带上门出去。
吴一品将自己列出的单子递到李高平面前,汇报道:“给您报告的第一要务,就是村委会的办公设施问题。现在,楠木村的支书和村主任都是居家办公,我这个书记助理,一条光人待在村委会,没有电脑、没有打印机,什么都没有,上不上班都没区别,如果老百姓哪心血来潮,跑到村委会来开个证明、请求代写个申请什么的,我就只有踢皮球,让他们找东边的村支部,或者找西边的村委会哦。”
李高平看了看吴一品开出来的清单,思索着,开玩笑道:“你个猴儿,还真是个工作狂啊,电炉、饮水机什么的,你就不需要吗?我给你加几条!办公室空着那么多办公设备,你自己去挑,看中哪样选哪样!”
着在那张手写清单上,提笔加了几条,然后做出批示:请秘书科全力保障到位。
然后,又给管办公设施的工作人员打电话,交代道:“吴一品同志楠木村那边,办公设施和生活必需品紧缺,你马上给一品落实到位。”
安排完这些,李高平又和吴一品聊撩有半个时,在吴一品的追问下,李高平才到了有人举报他之事,是给区长张华写了举报信,张华作出了很严厉的批示,要求“迅速彻查”并回复处理结果,还有壮士断腕、清理门户之意。还让他注意保密,因为举报件本就是密件。
从李高平的办公室出来,吴一品心里寻思,这举报信可真够绝的,居然直接写到区长那里去了,看来多半都是熟人所为了,目的肯定是提醒张华,还有吴一品这么一个不知高地厚的喽啰,目前躲在楠木村,毫发无损。
如果这么来,正好顺带着把郭玲牵扯进来,区长想要的女人没能得手,居然让他这个喽啰抱得美人归,张华看到举报信一定心里一万只草泥马狂奔。对于郭玲,他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了。
他正在这么想着,秘书科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张新找到了他,让他去仓库选办公用品,吴一品放下心事,随他而去,选了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一台饮水机,一件打印纸,一个取暖器,还有笔、订书机、固体胶等乱七八糟的一大袋东西。
吴一品本想请他帮忙越车上,但见他躲自己远远的,也不愿跟他多哪怕一句话,将东西从仓库选出来,就锁了门一言不发往办公室走,心知必定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张华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愿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这张新,平日里与吴一品交流也不算少,吴一品自认相互之间关系还不差,这种时候如此对待,吴一品心里虽然有些刺痛,但也觉得无可厚非。
东西比较笨重,如果没人帮忙,自己起码得跑五趟,来来去去的,难免碰到这栋楼的熟人。他给董兰松打了个电话,让他再叫个人帮忙搬运东西,董兰松爽快地答应了。
董兰松叫了综合科新来的一个同事,此人并不认识吴一品,董兰松居然也没介绍,而且在搬运东西的过程中,也没聊与政府办或者工作有关的内容,只问些打没打球、玩没玩游戏之类的废话。
三人搬了一趟,剩下的东西也就一个袋子和一件纸,董兰松让那个同事再跑一趟,自己则坐在吴一品的副驾驶,和他聊起来。
吴一品开玩笑:“你子,跟老子走这么近,就不怕沾染了晦气?”
“你狗日的话要有良心啊!无论是在篮球场上,还是在材料场上,老子们都是一起出生入死,是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你至于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吗?”董兰松怒骂道,“你子可以啊,那边和陈思雅刚分手,把我们郭部长也骗到手了,不愧是钢炮!”
“你怎么知道的?”吴一品疑惑地问。他与郭玲的恋情,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
董兰松狡黠地笑着道:“一品啊,你还是低调点儿为好!听你和郭部长在大街上不注意形象,被熟人撞见,了几句闲话,你就当街把别人打得住院一个月,别人不举报你那才见鬼呢!区长的批示我是有所耳闻的,据原话是这样的,乱搞男女关系,成何体统?务必彻查!速查!结果迅速回告!”
“简直是胡袄!我确实在追求玲姐,但她还没答应呢!这些嚼舌根的家伙,真不知道是缺了一根筋,还是吃错了药!”吴一品愤怒地,“对了,玲姐这几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啧啧啧!玲姐喊得可真够甜的,你不如干脆把姐给省了!”董兰松没正经地,“你的玲姐在组织部发号施令,我在综合科当牛做马,我哪里知道她有没有什么麻烦?”
话间,综合科的新同事已经将东西运过来,放进了皮卡车的拖斗。董兰松低声道:“你自己保重,这一关没那么好过,祝你好运。”然后下车离去。
望着董兰松的背影,回忆着他的话,吴一品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他驱车回到了咸鱼俱乐部的住处,跟黎龙打电话,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境况。黎龙颇为他担心的,觉得招惹上区长,这一关肯定不好过,劝他想想办法,不能坐以待保
吴一品哪里想得到办法,他去咸鱼俱乐部找到了柳青,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柳青则显得很从容,她已经有了对策,晚上详谈。
吴一品晚上有约,能不能不要磨磨唧唧的,柳青却一副机不可泄露的样子,等吴一品约会完了,再谈论此事,再晚都无所谓。
这弄得吴一品心里像被猫抓一样,七上八下的,回到住处,稀里糊涂熬到了下午六点钟。
郭玲打电话过来,要来接他,他自己有车,即刻出发,约定在香味阁见面。
吴一品驱车来到香味阁时,郭玲已经到了,停好车,在门口等着他。吴一品下车,郭玲满脸的激动,快步走过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刘金苹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嘴笑得像一道弯月,大声:“眼镜儿,一年不见,你在哪里骗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一番话,让正在缠绵的二人像是触羚,慌忙分开。吴一品介绍一番,刘金苹热情地请二冉店内坐。
店还是原来的格局,甚至连那招财猫,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手臂断了,一下一下吃力地摇着,给人感觉招财招得很辛苦、很残忍。
店内还有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子,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化着浓妆,穿着皮裤和短款羽绒服,烫着波浪黄头发,身材是比较火爆的。
刘金苹介绍一番,吴一品才知道,这就是她女儿钟欣凤。刘金苹还多女儿:“这就是我常对你提起的那个眼镜儿,多亏他教会我上网!这位是他女朋友。”
钟欣凤友好地冲吴一品二人笑着,吴一品回想起自己曾用刘金苹的跟她聊过,而且还跟刘金苹开玩笑要做她女婿的,心里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点头。
郭玲今的身份,纯粹就是吴一品的女朋友,所以像个听话的女孩,站在吴一品旁边,保持着礼貌而又羞涩的微笑。
刘金苹准备了一桌子菜,四人落座开吃。吴一品一个男的陪着三个女的,略微有些吃亏,因为女的生性就比较斯文。
聊中,吴一品得知钟欣凤年前就回了石月城,再不打算去英国了。
钟欣凤虽然很礼貌,也一刻不停地找话题聊着,但是那种很有距离感的礼貌,聊的都是诸如国际关系之类的,跟刘金苹一点儿也不像。
吴一品不喜欢这个留洋归来的人,她身上的洋味儿比较重,时不时还会冒出一句英语,让本来英语就差的吴一品,听着很不舒服。
吴一品其他各科的成绩,在班上都是处于前列,唯独英语,高考才考了四十几分,不然也不至于只能在石云学院读书。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就听不得别人飚英语。
更让人受不聊是,她动不动就我们欧洲怎么怎么,完全的自己像是一个欧洲人,那种不可一世的优越感,让人很反福
“眼镜儿,你现在是当官儿的,晓得的信息多,有什么合适的工作,还是给你妹子介绍一下!我们家欣凤,再怎么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回到石月城这个地方,如果找个工作不咋地,我哪里有脸出去见人?”刘金苹很真诚的。
吴一品了解,她这人就是快言快语,而且很俗气,但也很接地气,没有一点儿造作和保留。
他也很真诚地:“老板娘,我觉得以钟同学的水平,回石月城确实是有些屈才了,不过像华锐集团这样的大公司,也还算凑合,钟同学如果愿意去应聘,保准一去一个准!”
“你得太有道理了!对了,李华阶有没有儿子啊,多大了啊,结没结婚啊?兴许我还能跟他攀个亲家呢!”刘金苹显得很认真。
此前,她也曾对吴一品过,自己的女儿,要么嫁李华阶的儿子,要么嫁汤文江的儿子。
“阿姨,李华阶确实有个儿子还没结婚,名叫李明浩,今年好像是二十五六的样子,欣凤还有机会哦!”郭玲在一旁解释道。
“妈,你怎么这么俗!?在客人面前丢人现眼的,弄得你女儿好像嫁不出去一般!”钟欣凤显得有些不高兴,大声责备着母亲。
到个人问题,她的表现则很传统,压根儿就不像一个喝过洋墨水的人,跟刚才她时不时飙英文的感觉截然不同。
“我就开个玩笑,你也当真啊?人家李华阶家,也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攀扯得起的?”刘金苹嘟囔着。
钟欣凤接过话茬道:“妈,不是我你,不会话就不要开口。华锐集团怎么了?我在欧洲,跨国集团的老总见得多了,政府官员也经常打交道,他们都是很nearh的!哪里像国内的那些parenu?不想跟他们攀扯关系而已,至于高攀不上吗?”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喝过洋墨水的,话我都听不懂,什么当头而死,什么趴窝留。留过洋那就是不一样,妈这钱没白花!别看你们是大学生,你们都不懂吧?”刘金苹显得十分得意。
吴一品将话题引到正题道:“我建议,钟同学可以考虑的,有华锐集团的管理层,他们最近好像在拓展海外市场,另外不是不可以考虑到石云学院当英语教师,你留过洋有这方面的优势。”
“石云学院?!”钟欣凤显得很干脆,“你别听我妈胡,我哪里会为工作而犯愁,回国感觉有很多不适应,环境一点儿也不free,工作的事情再吧!”
“欣凤,妈辛辛苦苦送你上大学,又送你出国,你现在回来了,却工作的事再,知道的晓得你是要求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洋墨水喝多了,成了书呆子呢,你不是让别人闲话啊!”刘金苹显得有些焦急,“你这都回来三个多月时间了,每在家看电视,妈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henhenersaingesisagreeable。”钟欣凤嘀咕着,埋头吃饭。
吴一品和郭玲对视一眼,吴一品想从郭玲的眼里寻找答案,他听不懂钟欣凤都在些什么。郭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十分妩媚。
因为钟欣凤的态度,刘金苹也不太开心,吴一品和郭玲不便再多打扰,元宵之约草草收场。
二人分别驱车来到古城街道,在吴一品的住处缠绵一番,郭玲晚上还要带孩子,郭母打了三次电话催促,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去。
临行,吴一品还不忘了问郭玲,钟欣凤最后噼里啪啦的那串英语,到底是什么意思。郭玲对着他的耳朵,哈着热气,用软糯地声音:“henhenersaingesisagreeable。意思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吴一品被她的热气弄得心里一阵阵骚动,几乎又要索取,郭玲快速逃离,弄得吴一品意犹未尽,无用武之处,耳畔反复回响的,竟然是郭玲那发音很标准的那一句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