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蔷身躯一僵,她是怎样也没料想到,饶冉冉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罢了,本宫今日乏了,你先退下吧!”
她单手支着下巴,手指甲染着鲜红的豆蔻,眉目间似有倦意。
饶冉冉本也不想多做停留,只道了别,快步离开菡萏殿。
燕国处在中间地界,每逢国庆,总会邀请其他两国皇室,一同度过这天。
饶和光一直将这件事看的很重,想要借此机会促进饶冉冉和越朝二皇子的婚事。
好在这次没有上一世催的紧,饶冉冉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意愿,他也就干脆放弃了。
这一点,饶冉冉很感谢她父皇。
第二日天气晴朗,饶冉冉醒来的很早,自宫墙外传来的阵阵欢庆声,吵的她实在无法入睡。
沉星向来只分寸,早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衣物,特意嘱咐着,要让饶冉冉今日出个头彩。
饶冉冉知她心意,十分配合的穿上那一件月牙白芍药暗纹锦裙,外头又披了件百鸟祥瑞纹斗篷。
整体看上去温婉得体,浑身透着一股少女气息。
最后摆弄了许久,她才由沉星带着出了殿门,准备去迎接领国的皇室宗亲。
大殿之内,燕国的国君与皇后端坐于高位,左右皆是华丽装饰的客座。
饶冉冉进来时,越朝的皇室还未到,她目光只随意一瞥,果然瞧见左边席上坐着三人。
那三人皆是仪表出众,白衣那位是景遇,眼眸如星,自她进来开始,目光就不曾偏离半分。
他虽不是南国皇室,但与南国太子乔尹元交好,因此地位很高。
其他两位便是太子乔尹元与五公主乔初然了,作为南国嫡系血脉,这二位的身份不比饶冉冉低下。
但饶冉冉对他们并无好感,或者换个说法,这座上三人,都是她前世的仇敌,只可惜她被爱意蒙蔽了双眼,从此坠入深渊。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大堂之上,年轻的公主声音嘹亮,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沉稳,一时之间,殿堂上的宾客都朝她看过去。
饶和光朗笑两声,“平身吧,且去寻个位子坐下便好。”
“是!”饶冉冉环视四周,寻了个偏角坐下,刚好能够避开景遇的目光。
她刚坐下没多久,饶紫璇带着玲娟就来了。
她素来爱美,但今日装扮的,就有些过于奢华了:
一袭玉色广袖流仙百褶裙引人注目,外头配了件玫瑰红蝶戏水仙披风,本来就很违和,她发髻上又插了三支金步摇,丹红色的玫瑰作为点缀。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热爱大红色。
本来相貌不差,突然这么一穿,实在是摧残人的眼睛。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连带着声音都格外娇软。
王蔷脸色发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让她寻个位置坐下来,免得别人日后讨论起这装扮,实在是丢了脸面。
岂知饶紫璇正找位置,忽而望见景遇,当即笑语盈盈,不住的挥手。
景遇一愣,避开她的目光,只客气点点头。
这一行为让饶紫璇有些许不适,最后干脆懒得避嫌,直接坐到他身边。
乔尹元把玩着手中的酒器,略带玩味的打量起饶紫璇,“你们先前认识?”
景遇还未说话,饶紫璇便抢着答了,“自然认识,不过他未告诉我他的身份。”
她这一坐过来,景遇忙去看饶冉冉的位置。
饶冉冉彼时正与沉星闲聊,面上还有笑意,似乎并不关心这头发生了什么。
“景遇么,是我们南国的将军,二公主觉得他人如何?”
乔尹元眼尾上挑,话里总暗示着些别的东西。
他妹妹乔初然倒是看不上饶紫璇,只满心期待的,等着那位的到来。
不知是谁提起了一句,“这越朝的太子跟二皇子怎么还没到?”
饶和光面部才有些僵硬,时辰已过,再耽误下去,只怕不吉利。
正要宣布开始,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通报:
“越朝太子简季晨,二皇子简季泽到访...”
随着这一声,殿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乔初然总算笑了起来,稍微倾斜身子,想要更快看清那两位天之骄子。
一束光自殿堂正门照进来,那两个清俊的少年齐步走进来。
皆是未束冠的少年,高马尾伫立,显得身量格外修长。
他们生的很相像,桃花眸灵动,鼻梁挺拔,薄唇微抿,宛如神邸。
唯一不同的是,左边这位一袭紫衣,眸光冷淡,毫无笑意,华贵又庄重;
右边这位,玄袍不失风雅,眼尾泛红,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位是冰雪,一位是春风。
饶冉冉手中的杯盏险些抓不住,尤其是那位玄袍少年看过来时。
慕林...
过去这三年里,饶冉冉没有查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如今再见,他长高了很多,身形高挺,眉目也更为俊朗。
仅仅只是笑一笑,便十分的惹眼。
满身风华,无论如何都盖不住。
“越朝简季晨,特来祝贺!”
“越朝简季泽,特来祝贺!”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虽是来迟了,可是并没有谁想要说什么。
饶和光笑笑,挥挥衣袖:“二位还请落座吧。”
他们走过来时,饶冉冉没表现的太失措,只是若无其事的塞了块糕点,假装什么事情都没用。
简季泽亦是如此,他经过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嘴角笑意虽动人,但也透着疏离。
倒是那位越朝太子,轻声道了句“借过”,饶冉冉才让开一条路,好让他们走进去。
沉星看见简季泽,手微微颤抖,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公主,好似平静无波的模样。
她也不好说什么。
庆典正式开始,待到太监宣读完致辞,饶和光便与王蔷携手站起来,举起杯盏,率先饮了一杯酒。
左右宾客随后都站了起来,陪同着喝了一杯。
“愿我等与燕国结好,共护这世道太平!”
饶冉冉不喜欢喝酒,但难得心情复杂,也都饮了进去,酒不算烈,但还是呛得她难受。
皇家的公主是要懂礼仪的,以至于这样的场合,不能有一点点的偏差。
她只得生生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