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看永王的表情就知道这些日子他没少挣扎,做了不少思想准备。她轻蔑一笑道:“看来,永王殿下是信了那些传言,我很是佩服。”
“什么?”永王这才回过神,他不解地问,“佩服什么?”
七月越过他,走到桌子旁边说:“当然是殿下不惧世人眼光的勇气。”
当初听闻永王为替楚皇解围,自愿求娶她时,她就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无视他人眼光,更无视娶她就是耻辱。
永王想了想方才明白七月话里意思,他走到她身边说:“皇兄待我极好,娶你我并未觉得是耻辱。”
说着他就在酒杯里到满酒,端起一杯递给七月:“交杯酒喝下七月公主就是我妻子,是永王府王妃。”
七月接过杯子问:“王爷不后悔?”
“后悔与否,无从决定。”说完就挽着七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七月愣了愣才喝下去。永王放下酒杯冲秋意说,“下去吧!”
秋意为难地看向七月,七月点点头,她才行了礼转身离开。秋意刚拉上门,白素就走过来:“你怎么出来了?”
秋意拉过白素小声道:“永王殿下刚才进去了,现在正同公主在里面。”
“那怎么行,”白素担忧地看向里面,“怎么能留公主一个人在里面。”
秋意拉住她:“是公主让我出来。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既然是七月的意思,白素再担心都不好再做什么,只能在屋外等候。
永王等秋意走后才道:“公主的人倒是忠心耿耿。”刚才,他的话都不管用,还得问过七月的意思,看来这平日里没少调教。
七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她们身处楚国永王府,应以永王命令行事。秋意刚刚直接略过他,问了她的意思。
她坐到凳子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当然以我之意为命。”
永王听后坐到七月身旁笑了笑道:“暂且不论这个,既然你已经是我的王妃,那么我们之间是否该坦诚相待。”
七月看向他漫不经心地问:“王爷需要我坦诚相待什么?”
他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比如,闺名。”
七月见他一脸兴致勃勃,一时间也猜不透这个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些迷茫……
“七月!就是七月!只有七月!”她简单快速地告诉他。
永王没有怀疑而是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也告诉你,我名楚翾,字潇凌。”
“潇凌?”七月略带疑惑,这个名字不是那个男孩的名字吗!当年昏迷时隐隐约约听见师父叫这个名字。
楚潇凌看她神情奇怪于是问:“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七月摇摇头:“没事!”这世间名字相同的人数不胜数,他怎么会是那个小男孩呢!出神许久后她才对楚潇凌道:“王爷,天色已晚,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楚潇凌好心提醒:“你要想好,如果本王今晚走出这个房门,日后你在王府的处境定然十分艰难,你承担得起吗?”他今夜一走明日就会无数流言蜚语重伤她,他虽然对七月不爱不喜,却也不忍伤害她。说到底这场婚姻,他自愿替皇上成为受害者,七月被迫成为受害者,都是无可奈何。
七月当然知道轻重,这里不是秦国不是天山,她没有公主的身份,更没有师父的保护。无论这个王爷如何,她都得依靠他才能在楚国相安无事。但楚潇凌小看她,她从来不害怕这些所谓的流言蜚语。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本王留下吗?”见她许久不出声,楚潇凌便提醒。
七月冷冷地回应着:“时候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楚潇凌:“好!”既然人家都不在乎,他就无所谓,立马起身推门而出。
秋意和白素见他出来赶忙行礼道:“王爷!”
楚潇凌看了她们一眼就离开,并未多说什么。
白素端着食盒推门而入走到七月身边道:“公主,这饭菜恐怕凉了!”
跟在身后的秋意看向七月:“公主,我重新去拿!”
七月淡淡地说:“不用,我不饿了。去打水早些休息,明天我们再商量怎么完成师父交代的事!”
秋意点点头便和白素一起退下。
七月环顾房间,红得耀眼,不禁叹了口气。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命,也救不了自己的命。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她有些想念天山,想念师父。
“月儿,为师帮不到你。”
“师父,多年来为我呕心沥血,七月已经无以为报,这次这件事本就无可奈何。”
“好,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你知道怎么样与他们取得联系,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们。”
“师父放心,七月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对了,临走前为师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帮我做。”
“师父您尽管说!”
“楚国夏侯爷,我要你帮为师去调查他,他的任何事为师都要知道。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一定要暗中调查,如遇不便就去找门派留下的暗线。”
七月一直想不通师父为什么对已故的夏侯爷感兴趣,她只听说过夏侯爷当年骁勇善战,英名远扬,可在两年前突然暴毙,那时永王刚刚入他麾下,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思前想后许久,七月也没有想出什么。今天太晚,她也懒得再去想。
次日清晨,秋意推开门就见白素正在替七月梳妆,她过去候在一旁。
白素拿起那方面纱问:“公主,今日还带吗?”
七月拿过面纱说:“不带,以后少去阳光底下就好。”
早年间她的脸确实丑陋,因为中毒脸上有许多紫色血红纹路,看着异常吓人。后来被师父治好,脸上才好转,不过不能在阳光底下久晒。
她这样一说白素便将它收起来:“公主,药还是得按时服用。”
七月无奈地摇摇头:“喝了,到日子的时候还不是要发病。”现在已经三月了,算算日子只剩下不到四月时间,她就要经历一番折磨。
“公主别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秋意向她递上药,“这是刚刚才熬好的,您快些喝了!”
看着那黑漆漆的药,七月心里一阵反胃。
“倒了!”七月鼓起勇气还是喝不下去,“我不想喝药!”
“公主这药……”
“七月公主身体有何不适?”秋意话还没有说完楚潇凌就走了进来,“才嫁入王府第一天就要喝药,传出去岂非是本王照顾不周。”
七月见楚潇凌一直盯着那碗药,害怕他起疑心便立即喝了下去。她艰难地说:“只不过是一些开胃健脾的药罢了!”药太苦,她话语都变得一顿一顿。
楚潇凌看她一副要作呕的样子就从怀里拿出一颗糖递给她:“这蜜饯是我爱吃的,给你吧!”
“你……”七月愣了许久也没有接过蜜饯,她似乎把这位王爷想得太恶,也许他本就善良。
七月迟迟不接,永王便拿起她的手将蜜饯放到她手里说:“吃吧!再不吃,你就不想呕了!”
“多谢!”七月将蜜饯放进嘴里,很甜,和幼时的味道一样。
楚潇凌:“皇兄准了我的假,所以这半月我都不会去上朝。不过,明日我们要进宫去请安,希望早做准备!有些话,公主自行思量。”
七月还当他是好心,原来他只是特意来警告自己。不由得一阵恼火道:“王爷请放心,我能在秦国游刃有余地周旋。”至于楚国,她拿的好分寸。
楚潇凌丝毫不介意七月话语犀利,柔声道:“虽然只有昨夜一面,我已经笃定公主并非一般人。”
七月对于楚潇凌当真是捉摸不透,他是一直这样温柔,这样善良,还是从见到她的那刻起就一直在伪装。
“我说过,即已娶你为妻,一定会护你周全。所以你也没有必要一直去猜测我的心性。”楚潇凌有些生气地转身离开,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好意,都是因为责任,却被人处处提防。
走了几步后,七月便叫住他:“王爷!”
楚潇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何事?”
七月郑重道:“王爷,一个为了百姓安定的王爷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王爷心系天下黎民百姓,世人都知道,七月也知道!”
楚潇凌被她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话,于是问:“你是何意?”
七月严肃地说:“王爷,皇室里没什么情义可讲。”
先帝多子,如今长大的只有楚皇和永王,至于小的倒是还有一个。
先帝驾崩时传位于当今圣上,太妃本要陪葬但及时被查出怀有身孕,这才捡回一命,时隔一年产下皇子。
细细算来,这里面尽是黑暗。
楚潇凌最忌讳别人诋毁楚皇,许多年拉楚皇一直待他极好。他没好气地说:“七月公主,本王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你揣测皇兄对我的好意。”
话落,他就愤然离去,他不是不知道皇兄手段狠厉,生性多疑。那些兄弟都是在他登基后接连毙命。可他从没想过皇兄会对他下狠手,这场黑暗里的杀戮唯有他留下命。从那刻起,他就决定誓死效忠楚皇,效忠他世上唯一的哥哥,将毕生献给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