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罗叔感到奇怪，这一路上居然也没有太多丧尸挡道，索性这一路回到了永延里。

大门前，一个守门的卫兵在仔细的盘查后，终于放行。

“东西呢？”一个略显高傲的身影站在回城的士兵们面前。

十几个敢死队的士兵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次的行动上，他们除了窝在山洞什么都没做。

面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些敢死队的士兵都纷纷低下了头。

“敢死队第八纵队，没完成任务就回来了？”年轻的男人抱着手臂，这人轮廓很清晰，就连下巴上留的几根胡子似乎都是经过精心裁剪的。

眼神中充满了桀骜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等着裁决吧。”

说着，这家伙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罗世忠叫住了高高在上的年轻男子，“石渡署长，第八纵队的任务已经完成。”

“哦？”石渡生玩味的抓过头，手指轻轻抚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扎手却并不疼痛的感觉甚至让石渡生有些着迷，反复用第二根指节荡着下巴，石渡生缓缓道，“东西呢？”

罗世忠在怀中掏出一个木楔和一个用麻布包裹着的东西。

潮湿的东西将麻布袋子洇湿成一圈一圈的水痕，石渡生拿出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用牙齿轻轻咬住手套的边缘将手套戴好。

伸手进去，从麻袋中掏出一个带着血痕的大脑一样的东西。

红白色的东西让在场的众人作呕。

石渡生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拿着‘大脑’端详了半天，“快成熟体了？为什么停止发育？”

“我把湮石嵌在那片土地上。”罗世忠对待石渡生的时候，态度很是恭敬。

石渡生点头摆摆手，“你叫什么？”

“罗世忠。”

石渡生勾着嘴角笑了笑，“记住你了。”

说着，石渡生就转身朝着第一都的方向走去。

罗世忠听得则是背脊发凉，毕竟被石渡生这个家伙记住，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早在救下王申醒的时候，罗世忠就直接割下了一个半成熟期的脑人的外置大脑，并且拿走了一根木楔。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带着敢死队的其他队员往永延里的方向回。

永延里的道路还是那么拥挤，石子铺成的小巷引着罗世忠回家的路。

罗世忠有些老了，他微微佝偻着背脊，推开了家门。

“爸，你回来了？”罗菲菲一看见罗世忠回来顿时就扑了上来，眼眶红作一团，直接抱住罗世忠的脖颈。“听说这次的任务凶险异常，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等我从学院回家的时候，你真的想让我变成孤儿么？”

罗世忠拍拍女儿的背，“菲菲，爸爸老了，总归有一天爸爸是要比你先走一步的。”

罗菲菲没说话，只是在父亲的怀中摇头撒了撒娇。

“我的女儿，你长大了。”拍着罗菲菲的肩膀，罗世忠仔细端详，“怎么今天附属学院没课？”

“嗯，今天是初阶药剂配置课，一早就学会了，我直接就溜回来了。”罗菲菲一脸认真，“我往回走的时候，一支探兵也刚回学院，他们从草原上带回来些消息。”

“哦？”

罗菲菲继续道，“他们说草原上有一个部落，他们和一个神人一起……歼灭了百余只丧尸！”

罗菲菲说出这话的时候，都是瞪大了眼睛，“连我们第一都的都卫队和附属学院的卫兵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野蛮的牧马人部落，居然能做到？爸爸，你说这消息是真的么？”

罗世忠没回答，一双眼珠在眼眶中反复的转了转，然后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知道牧马人部落是哪一个么？”

“昆什么……部落。”

“昆布萨尔？”罗世忠问到这话的时候，煤油灯映得他的眼睛都是发光的。

“对，就是这个名字。”罗菲菲认真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什么部落还有那个神人，居然能做到伟大的都卫队都做不到的事情！”

“都卫队并不伟大，”罗世忠叹气看向自己的女儿，“延外草原上也并不羸弱。我的孩子，你可知道那个马人部落里的神人是谁？”

“谁？”

“你申醒哥哥。”罗世忠说话的时候故意顿了顿。

“他还活着？”罗菲菲瞬间就落下眼泪来，一定是自己亲手做的酱肉管住了一时的饥饿，让她的申醒哥哥不至于因为温饱问题死亡。

罗世忠目光充满希冀的笑着点头，“我亲眼见到的，那些马人围着他马首是瞻。”

“真的？”罗菲菲的眼睛也渐渐发亮。

草原上的故事对乖乖女来说有着恐惧又渴望的复杂情感，那对才十七岁的菲菲来说，是一种诱惑。每一只没见过狼的小羊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申醒哥哥。”罗菲菲躺在温暖的旧棉被床上，进入了梦乡。

……

永延里是个人满为患的地方，虽然其中也不乏想要出去生存，找到更多资源的人，但是他们也清楚，没有了城墙那道屏障，他们都是丧尸嘴里的一块肉。

“听说了么？”酒馆里两个平民窃窃私语道，“附属学院那边传来消息，马人部落来了个神人，带领他们剿灭了几百个丧尸。”

“什么？几百个丧尸都剿灭了，几千只丧尸还远么？”另一个平民越说越兴奋，“这么说丧尸大军就快被这位神人荡平了？唉，可恨我自己不是个牧马人，没能见到那位神人。”

谣言大抵分为两种，要么是毁誉，要么是赞扬，就好像第一都的尊谕圣典一样，没人知道那里面写的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夸张，但是只要有人说，就有人信了。一传十十传百，传说终将成为传说。

反正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证，既然都身在炼狱，为何不给彼此心中留下一个天堂呢？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昆布萨尔部落的那位流民神人，就成了在永延里苟且过活的平民唯一的精神寄托。而附属学院并不这么想。

“愚昧，这消息会不会是假的？”附属学院的几位长老不得不为此开了个会，跪在中间的，正是传来消息的三个探兵。

“长老，这次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阳光从明黄色玻璃房顶上射下一道光芒，三个探兵就跪在明黄色的光里。“我们三个是抓住一个马人哨骑兵才知道的，那个家伙当时在逃命，他说地上忽然升起一道闪烁的光芒，就像神一样，然后昆布萨尔部落迎着光灭了当时的所有丧尸。”

“闪烁的光？”一个声音尖细个子却极小的老家伙从凳子上站起来，却也没有其他人坐着高。“会不会是火光？”

“不可能！”其中一个探兵斩钉截铁道，“我们常年在永延外生存，对于马人的部落力量结构都清楚的很，野外生火极慢，他们绝对没有这种能力。”

几个长老商议了半天，最终一个看起来格外沉稳的家伙站出来，“依我看，这事还是先上报都统局吧。”

巨大的圆桌后坐着的几个人只能跟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