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听闻后,点点头化作一团白烟钻进了伞里。
上玄真人捏着这黑色收魂伞,放进了宁采臣房间。
“走吧,去兰若寺,贫道倒要看看这树妖,有何胆子竟敢此等犯下滔天罪行。”
上玄真人出来后,极为愤怒的对着宁采臣道。
宁采臣头皮一麻,心道这真人一身玄衣平时看着和善近人,怒火升腾时却如此可怕。
“真人,小生这就引路。”
宁采臣说着也顾不得背上书箱去替东家收帐了,还是带着真人去兰若寺收拾了那妖怪也不迟。
宁采臣在前,上玄真人在后,一步一步踏着薄薄的一层积雪向着那汾城远处的兰若寺去了,但印出的脚印却也只有宁采臣一人的。
很快便是中午时分,芊霜带着小阿离到了白家宴席上。
白家管家正在感谢在座的所有宾客。
“今日是本家长少爷与穆家长小姐大婚之日,感谢各位宾客的祝福,我白家感激不尽,唯有大摆三日宴席,以表心意。”
“开席前,老朽不得不最后再提一句,府外另有二十桌流水席招待汾城百姓,不论富贵贫贱,何时有人,何时酒菜不停,再次感谢各位赏脸。”
白管家说罢,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芊霜之前悄然带着小阿离坐在角落里的一桌看着白云苍牵着穆歆雨给满座的客人敬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夹着桌上的菜肴往嘴里塞的小阿离模模糊糊道:“娘亲,你怎么了呀,这些东西好好吃,哇,娘亲快看那新郎官和长得阿离好像啊。”
“阿离真乖,娘亲就是觉得这菜肴太好吃了,慢点吃。”
芊霜强忍住眼泪,摸着小阿离的脑袋微笑的回应着小阿离。
看着一袭大红新郎服的白云苍,她心底有股声音,一直在呐喊。
何不趁着写酒劲醉意,扑到他怀中,向众多的宾客诉说他们以往的种种美好。
再向他嘴角留下一抹胭脂唇红,任那旁人惊动,她可以不顾一切的这么做。
但她没有,只是就这样混在宾客里,假笑的祝福着他们白头皆老。
一字一句,都如同在她心上刻下一道一道的刀口,心痛的在滴血,却也只能看着新人的面庞,听他们说着那情深意重,海誓山盟。
芊霜背过头不看他们,惨然一笑后只是默默饮酒。
恍然间思绪翻涌,过去相识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雨天漫步城中,打着伞将她搂入怀中轻声述说那些海枯石烂的誓言。
却是如同一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身上,是她芊霜看错了人,怪得了谁?
心中痛到了极点,芊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带着小阿离离开座位,一步一步用力的走向白云苍。
白云苍初看眼前的普通女人,还以为是来讨要喜钱的贫苦百姓。
直到醉眼朦胧的白云苍看见了她牵着的小阿离,酒醉顿时清醒了大半。
不知为何,昨夜下过的细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看着她缓步而坚定的步伐,白云苍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听芊霜走到白云苍不远处,放开小阿离。
走到白云苍面前,看着他依旧深邃有神的眼神,大声嗤笑喝问道:“对你白云苍来说,是否情字写来都空洞?呵呵,我却如同一个蠢物一笔一画斟酌着向你奉送!”
芊霜绝望的看着白云苍的眼睛。
“甘愿用自己的卑微换取你的笑容,或许这些年我早已沦为了平庸之人。想想当年你撑伞拥我入怀中,呵,口里说过的誓言是多么的慎重。”
她散开的银发搭着白衣,由细雪飘落点缀,忽然芊霜嘴角溢出血丝,一口心头血硬是吞入了腹中。
而那由上玄真人精心布置的的幻术被芊霜自行破了。
白云苍仿若回到了初见芊霜的那一天,她也是这么的美,让人心神宁静,可是他怎么尝到了丝丝苦涩的滋味?
众多的宾客皆是大惊,看着破口怒斥的芊霜与小阿离的面容,议论纷纷。
而芊霜尽管面色苍白,却依旧继续说着:“一厢情愿终究是有始无终,若是你白云苍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芊霜错付了情衷?你的那颗良心又是否会痛?”
“难道你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样,竟然心动?所幸经年漂浮红尘中,这颗心已是千疮百孔。又怎惧你以薄情为刃,在其上添一道裂缝,反正不会痛。”
白云苍看着眼前的芊霜,他知道,任他千言万语,她也没法原谅他。换做是他,他也会如此时的芊霜一般吧。
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白云苍丢下手中的酒杯,跑过去紧紧抱着芊霜。
“霜儿对不起,对不起,我……”
芊霜却是推开了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柄长剑架在自己脖颈上。
“你别过来,此生若是错在相逢,芊霜只求一个善终。仅此而已,祝新郎新娘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娘亲……他是阿离的爹爹吗?”小阿离虽然年纪不大,却也在此时明白了很多东西。
芊霜对着白云苍说完,就牵着小阿离,趁着漫漫细雪往客栈方向前行着,速度确是还没有到白云苍面前的一半。
“不是,阿离乖,娘亲带阿离回家,阿离的爹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抛弃娘亲与阿离呢。”
“阿离知道了,阿离才没有这样的薄情爹爹呢!”
哪怕白云苍只要给她一点点希望,只要一点点的回应,她都能原谅他,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芊霜母女消失在眼前。
芊霜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男人为了救她性命时,穆歆雨与白云苍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少爷……这……”白管家此时才过来此处。
“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这是我前几日故意从外面请的一位朋友,为了各位宾客能记住我白云苍的婚礼特别筹划的。”
白云苍强忍住再去抱住芊霜的念头,转身给宴席上的诸多宾客勉强解释着,虽然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但他现在却是要给穆歆雨一个负责的交代,两个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同他当时所说的:世间若有两全法,安能不负芊霜不负卿。
白云苍叹息一声,她也只是我的一个道姑朋友罢了。
一月后,芊霜回到了崂山,小阿离被上玄真人安置在了外院生活。
站在崂山峰顶,背负飞剑,吹着婉转凄凉的玉笛声,任那山风袭过,试问天下人间江湖诺大,她该何去何从?不若就留在山上安心悟道吧。
消散的神魂再次大成,劫难已过,妙玄真人再归仙位,跨入了不可求的真仙果位,寿增六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