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纾坐在前厅喝着茶等待着祝太医的的这段时间,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到祝太医应该怎么说。她并不想要用父亲的办法,因为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不能被当做是把柄。而且这么些年,父亲都没有用,就说明父亲其实是不想用的。据她所知,梁家与祝家一向交好,而且还是世交。那么,她就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行了。
“哎呀,明纾来了呀!”祝太医热情的招呼着。
“祝叔叔,此时明纾前来拜访的时间是有些不妥了!不过,现下明纾有一事,真的是只有祝叔叔才能为明纾解惑了。所以,才特意此时前来的。”梁明纾想好了,祝太医此人最不喜说话拐弯抹角之人,所以她先单刀直入的问上一问,不行的话,就在想别的办法。
“哦?是什么事情只有我才能为你解惑的呢?”祝太医好奇的问道。
“祝叔叔,是这样的。我一直很好奇惠妃身上所中的毒到底是什么毒。所以就托人四处打听了一下,然后那人最后在南山寺小祝太医的口中的得知了一些。不过,我总觉得小祝太医没有把话说完,所以我就想着一会儿去一趟,好好的在问一问。可祝叔叔你也知道,小祝太医的脾气,我是没有办法的。然后,我就想着祝叔叔您是他的父亲,总有办法能让他好好的与我说话吧!”梁明纾说到这里就头疼的厉害了。
“呵呵,明纾,你倒是对此事很上心。我和你讲,你派出去打听的人,一定是和当年事情有关系的皇室中人,不然那些老家伙不可能把我祝家供出来。我和你讲,就是太子去了,都未必能知道些什么。”祝太医表情严肃的说道。
“皇室中人?那祝叔叔,我不是皇室中人,能不能在小祝哥那里听到那话的后半段呀?”梁明纾十分急切的说道。同时她又想,如果良成是皇室中人的话,那可就有些乱了。
“你梁家现下不是已经都搭上太子这条线了吗?你这一个要当太子妃的人,怎么能不算是皇室中人呢?还有,你现下知道了我对太子说谎了,有什么打算吗?”祝太医并没有回答,而是问着别的事情。
“祝叔叔,我知道您洞察事事,而且我觉得您不说一定是有您的道理,此事我绝对不会多嘴。如果有一天谁提起此事了,也一定是您祝家的人,绝对不会是我梁家的人。还有,祝叔叔,您看在我从小就很喜欢您的份上,就告诉我吧!小祝哥,从小就看我不顺眼,我求他什么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而且,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了,我怕现在是即使我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告诉我了。祝叔叔,您就当疼疼我了,告诉我吧!”梁明纾把话说明白后,迅速撒娇道。
“好了,还和小的时候一样,什么事情都急的不行。你去吧,你小祝哥一定会把事情告诉你的。当然了,你要是能去季家铺子里给他买一份,蒸云的糕点,我想告诉你的时候,可能会更痛快些!”祝太医无奈的笑笑道。
“真的呀,谢谢祝叔叔。那我这就去了。对了,祝叔叔我今天去了就赶不回来,要在南山寺住宿一夜。您有没有什么话、或者东西要我给小祝哥捎过去了呀?”梁明纾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细心的问道。
“嗯,你祝姨给你小祝哥缝制了几件外袍,你给捎过去吧!”祝太医说完,就有人从外面把一个小包袱给拿了进来。
“祝叔叔您真是神机妙算,那我这就走了,哪天我再来看您!”梁明纾说着行了一礼,然后就快步带着画棠离开了。
梁明纾刚离开祝家的前厅,前厅的后面就走出来一女子,眉眼温柔,但面上却露出了一丝的担心。
“老爷,你就这样将祝家交出去了啊?现在看起来是万事无忧,但也仅仅是看起来。这梁家虽说与我们家是世交,但是他们家所图太大了。竟然要推一个庶女做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恐怕会遇到诸多的阻碍。我们,真的不在考虑考虑了?”那女子语气十分不赞同的说道。
“明纾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那蔚鸢毒只有我们祝家能制出来的事情,梁家早已知晓,但是这么多年却从未提起。我想依照梁冉那家伙疼爱明纾的程度,在她来之前一定是告诉了祝家有事情在梁家手上,让她不要惧怕。但明纾却并不知道,她知道的事情和梁冉那家伙说的事情是一回事。结果你也看到了,明纾她既没有用梁冉口中的事情威胁我,也没有用她现在知道的事情说什么,这就证明,我们上梁家这条船,是可行的。”祝太医语气温柔的回答道。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们不能保持中立,谁的船也不上吗?”那女子还是不安的,异想天开的问道。
“夫人呐!覆巢之下无完卵!如今的局势,就没有能中立的人。我们身在棋局当中,只能结盟、前进,不然只能被吃掉。”祝太医苦笑道。
“好吧,那我就从明天起祈求,这梁家的明纾,能心想事成。”祝夫人,无奈的说道。
梁府。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太子都等候您多时了?”画扇一看梁明纾下了马车,赶快迎上来道。
“什么?表哥来了?我路上去买了些糕点,耽误了。不过,你家小姐我运气极好,最后一份被我买来了。画扇,你把汤婆子放到食盒里,然后把这个糕点也放到里面,一定要确保到南山寺时这糕点还是温柔的。”梁明纾嘱咐道。
“好的,小姐。您快进去吧!”画扇从善如流的答应着。
梁明纾快步来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屋就看见太子苏晗睿正在看她走之前画的那副画。
“表哥,你怎么来了?是祖父叫你来的?”梁明纾猜测道。
“嗯,外祖父向宫里递牌子给父皇,说是想让我出来陪他住一夜,因为想念我母后了!”太子苏晗睿解答道。
“原来是这样,表哥时间紧迫,有什么事情我们路上边走边说。”梁明纾此时心中十分的焦急,因此拽着太子苏晗睿的衣袖就向后门走去。
二人上了马车后,梁明纾喘的厉害,太子苏晗睿顺手就拿了一杯茶递给了梁明纾。
“你说你,又不急于这一时,跑什么呢?快来喝口水。”太子苏晗睿轻声说道。
“表哥,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梁明纾才意识到,她的太子表哥要和她一起去南山寺,听小祝太医的后半段话,这真的是有点儿不妙。
“你说吧,我能做到的多答应你。”太子苏晗睿回道。
“一会儿到了南山寺,我去见小祝太医,你不要跟着来,好不好?”梁明纾十分艰难的说道。
“为何?”太子苏晗睿不解的问道。
“没有缘由。”梁明纾没有办法解释,因为一旦解释太子苏晗睿就会知道祝太医说不识得惠妃所服之毒的事情是假的,而她刚保证,这件事情不会从梁家的人口中说出去。她既不想骗太子苏晗睿,也不能把事情说出去,所以,只能这样说。
“好吧,我就权当来给你做侍卫的。表妹,我很贵的!”太子苏晗睿也是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梁明纾这么急切想知道的事情,一定很重要。太子苏晗睿其实真的很想知道,但因为信任着梁家、梁明纾,所以,他答应了梁明纾的请求。并且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说了后一句。
“呵呵,表哥,谢谢!还有,这好办!谁请你来的,你就找谁给你结工钱!”梁明纾十分感谢太子苏晗睿的体贴,同时又耍赖的说道。
“外祖父要是知道你这样坑他,一定会生气的!”太子苏晗睿笑着摇头说道。
“哎呀,表哥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是真的穷!”梁明纾不服的说道。
太子苏晗睿笑笑没在说什么,靠着软枕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梁明纾看见此情景,有些心疼。有些事情说着容易,但做起来真的很难。太子苏晗睿现在手里可用之人还是那几个,虽说现在皇上苏明开不再打压了,可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还是很难的。但所幸朝堂上格局虽说没什么变化,但江湖上的一些大宗都已经向太子苏晗睿抛来了橄榄枝。不过,经此一事,祝家应该是站在太子苏晗睿这边了。
梁明纾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小姐、太子,南山寺到了。”画扇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嗯,我们这就出来。”梁明纾醒来,边回道边推着太子苏晗睿。
二人下车,整理整理衣服,等秋泉敲开了寺门,然后就被众星捧月般的迎了进去。
“主持,麻烦您了。明纾前来是想要找一下小祝太医,还有,今晚可能要借宿贵寺了!”梁明纾拿出招牌笑容,说道。
“好说,好说,不过明纾小施主,我们只能把你送到小祝太医院子的门口处,能不能进的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主持痛快的答应道。
“嗯,那就多谢主持了!”梁明纾柔声说道。然后在心里腹诽着小祝太医:怎么就这么能耐,到了南山寺,住在人家的地界还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看样子这南山寺的僧人一定也受过他的捉弄了。
然后梁明纾就让太子苏晗睿和一干人等都下去休息了,而自己则拿着那个食盒,背着祝太医给的包袱,跟着小沙弥去了小祝太医所在的院子。到了门口处,小沙弥说了一句到了后,便快步离开了。不知道的以为是被恶鬼追了。
梁明纾先摸了一下食盒里糕点的温度,温温的。
“咚咚咚,小祝哥!”梁明纾力求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害。
没什么声音,梁明纾把耳朵贴近了听,院子里一丝的声响都没有。
“小祝哥,我是梁明纾啊!你把门打开,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祝姨给你缝制了几件外袍,她说你很有可能一个开心就出家了,所以特地让我来给你多送些袍子。你要是什么时候出家了,就说一下,她以后就天天亲自来看你一下,然后在上演一出水漫南山寺的大戏,保准这南山寺都不用打水了!”梁明纾摇了摇头,决定豁出去了,大声的喊道。
“住嘴,门没锁,滚进来!”一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梁明纾扬起嘴角,偷偷的笑了起来。慢慢的推来木门,然后又轻轻的关上。直奔声音所在了屋子。
“小祝哥,你怎么这么晚还有睡啊!你看,我给你拿来你最喜欢吃的云蒸来了。对了,这是祝姨让我给你的!”梁明纾一进来,就十分自然的说着。
“你把东西都放下,就可以走了!”小祝太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专心的在看着医书,面无表情的说道。
“别呀,小祝哥。你说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你怎么能赶我走呢?”梁明纾一副十分委屈样子说道。
“你从小就是一个小骗子,我不和骗子说话!”小祝太医不为所动的说道。
“是吗?我怎么记得,好像有谁想要娶我这个小骗子来着?嗯,对了,好像真的有这个事情。”梁明纾好像很认真的样子,眼睛偷偷瞄着小祝太医说道。
“我那是年少无知。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快说,说完就走。”小祝太医看似十分讨厌的说道。
“小祝哥,我想知道你和良成没说完的下半段话是什么?”梁明纾瞬间正经道。
“蔚鸢毒是只有我们祝家能制的出来,但是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制出来。就是我祖父的师兄。当年先帝知道当今圣上的所作所为,却始终没有加以阻止,是因为先帝觉得自己愧对于当今的圣上。我祖父把事情告诉了圣上,但是圣上没有动作的原因是,那个告诉他蔚鸢毒可以调理先帝病的人对圣上有恩情。这个人是皇室中人,十分痛恨先帝和当今圣上,且特别喜欢紫檀木。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小祝太医把自己知道的,一口气都说完了。
“小祝哥,你知道是谁的,是不是?”梁明纾知道,她离那个人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的这些,都是我祖父、我父亲、我们三个人根据当年的蛛丝马迹探查到的,是为自保用的。如今告诉了你,是因为要与你们梁家做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说你,一个人要当太子妃的人了,不会天真的以为什么事情别人都会为你做好了,而你只需要走个过场就可以了吧?”小祝太医不屑的说道。
“不是的,小祝哥,我是有些心急了!我前段时间被劫持了,其中有间屋子里就有一把紫檀木的椅子,我当时就怀疑是皇室中人干的。后来,惠妃之死,我又在她的宫殿里看到了紫檀木的椅子。最让我在意的是,这两把椅子上好像都有一种很淡很淡的香味,我应该是闻过的。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什么味道了?”梁明纾柔声解释道。
“不是最好,小骗子我和你讲,你没事儿的时候,好好的把你从小到现在走过的地方,都走一遍,或许能有些收获。”小祝太医想了想,提醒道。
“嗯,这的确是个办法。我敢肯定,这个味道,我是在大户人家闻到的。等我伴读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多多随着我家的主母到外做客,总能知道是哪家的!”梁明纾附和道。
“记得,万事都要早所打算,尤其是,小人无罪,怀璧其罪。嗯。没什么事儿了吧。”小祝太医脸色不善的赶人。
“知道了,小祝哥,我这就走了。你什么时候下山,告诉我,我来接你!”梁明纾十分识时务的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太子,我护送八小姐一路回到了客房,敢保证没有任何人听到她和小祝太医的谈话。”轻一回禀道。
“嗯,休息吧!”太子苏晗睿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书,躺在了床上,吩咐道。
轻一吹灭了蜡烛,关门退了出去。
第二天皇宫。
“我和你说,我今天看见太子和梁明纾一起来的!”绝景国二公主陈嫣对着姜家小姐姜逸素说道。
“什么?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在哪里?”姜家小姐姜逸素一听,好像眼睛都能冒火的问道。
“就今天早上啊!不过,现在下学了,我想他们应该会去四公主那儿吧!逸素,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毕竟,这梁明纾生的真的是国色生香啊!这也怪不得太子会喜欢她呀!”绝景国二公主陈嫣火上浇油道。
“哼,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路走了。”姜家小姐姜逸素说着就直奔四公主处。
“好,你慢点儿啊!”绝景国二公祖陈嫣轻声的说道,然后低头,脸上带着不明的笑意就往宫外走去。
“一会儿我进去,你别进来了。我要是发出惨叫声,你就立马冲进去。”姜家小姐姜逸素边走边吩咐道。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那小婢女低头,乖巧的答应道。
姜家小姐姜逸素很快就来到了四公主处,经宫女通报后就气势冲冲的进去了。
梁明纾一看姜家小姐姜逸素的架势,就十分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梁明纾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笑什么笑?”姜家小姐姜逸素一看,梁明纾笑的样子,就生气。
“没有,我笑的是,我刚才上课时画的那副画!”梁明纾不承认的说。
“我听说你今早和太子一起入宫的,我和你说,你别仗着是太子的表妹,就胡作非为。”姜家小姐姜逸素恶狠狠的说道。
“我愿意!”梁明纾言简意赅的回道。
“哼,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姜家小姐姜逸素说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等在门外的小婢女虽然没有听到姜家小姐姜逸素的惨叫声,但是听到了她的喊声,所以迅速的冲了进来,扶着姜家小姐姜逸素离开了。
大公主苏萱和四公主苏月茉等姜家小姐离开后,就从内室出来了。
“明纾,她这是闹得哪出啊?”大公主苏萱疑惑的问道。
“呵呵,我想着姜逸素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一定是陈嫣给她说了我和太子苏晗睿一起进宫的事情了,别说,这陈嫣还挺会见缝插针的嘛!”梁明纾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对了,我听四妹说,外祖父已经和父皇说,让你做五弟的太子妃了,这事儿你知道不知道啊?”大公主苏萱面露喜色的小声问道。
“我知道的,苏萱表姐。”梁明纾回答道。
今早梁明纾一回到梁家就直奔梁家老太爷梁慕秀的书房,把自己从小祝太医那里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梁家老太爷梁慕秀。
梁家老太爷梁慕秀,想了想,把梁家老太君白氏、大儿子梁冉和儿媳张氏都叫到了书房。然后经几人商量后,决定由梁家老太爷梁慕秀进宫去和皇帝苏明开说,由梁明纾做太子苏晗睿的太子妃。众人商量完后,就都各自离去了。只梁明纾还留在书房里。
“我们现在处于被动,所以只能提早与皇帝说了。但是,我们家不能就这样被欺负了,所以此事先不会声张,等有一天“河扇”的事情被说出来,我们在说,我们早已经将此事告知了皇帝,而你也早已被皇帝钦定为了太子妃,这“河扇”就是你的嫁妆。一直不说的原因嘛,就说是因为你和太子的年龄都还太小,即可。”梁家老太爷梁慕秀沉声说道。
“是,祖父,我知道了。”梁明纾恭敬的回道,同时心里也清楚,这是下下策的反击了。
“嗯,将此事转告给太子,然后收拾收拾上学去吧!”梁家老太爷梁慕秀摆手说道。
“明纾,这是你的手帕吗?怎么从来没看见你用过,还挺好看的!”大公主苏萱的声音打断了梁明纾的思绪。
“啊?没有,这不是我的啊!”梁明纾回过神来,回答道。
“那这是谁的?”大公主苏萱问道。看样式和布料,都不是宫中之物。
梁明纾忽然想到了刚才姜逸素的那一拍桌子,这手帕应该是姜逸素的。刚才她心中想着今早的事情,所以没有注意。想来,这应该又是姜逸素留下的消息。
“是姜逸素的,萱表姐。我想,这应该又是她给我们的消息。”梁明纾说着从大公主苏萱的手里拿过手绢,仔细的研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