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一听这话,伸手把徐念头上的帽子拽下,徐念精心盘好的头发散落,一头如瀑布般的齐腰黑发散落下来,她是个女孩这件事暴露了!
“还真是个女娃娃!”众人惊呼。
“真是晦气!第一次绑票,就绑来了个女人。”黄爷嘟囔道,存心挤兑林松。
土匪绑架,向来只绑少爷,不绑小姐。一是绑了姑娘,就污了姑娘的名声,这个姑娘将来是很难嫁出去的,二来财主家重男轻女,如果儿子被绑了去,肯定会交纳赎金,但如果女儿被绑了去,很多人家是不会掏钱来赎人的。
林松也惊讶不已,见这位“少爷”的第一眼,他只当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谁会想到是个女孩在女扮男装呢?林松懊恼不已,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念,为这位女孩的命运担忧起来。
徐念彻底慌了,她紧紧抱住双臂,环顾四周,想寻个缝隙逃出去,土匪们成天在山里,很多人一年也见不到一个女人,此刻他们贪婪的目光,放肆地钻进徐念的衣领里,扫视她雪白的脖颈,细软乌黑的长发,人群中传来轻佻的口哨声,气氛开始骚动起来。
“别碰我!”徐念大喊一声,美目怒睁,呵斥一个想要抓住她手腕的人。
然而她的这一声呵斥,让土匪们更兴奋了,很多人在上山之前是贫苦的佃农,或是失去住所的流民,他们前半辈子见到的女性,无非是成天在田里干活落得满面沧桑的老妈子,吃不饱饭面黄肌瘦的农民的女儿,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地主家真正的大小姐。
“都给我散开,像什么话!”李老如同洪钟一样的声音响起,驱赶聚集在徐念身边的土匪。
李老示意给徐念松绑,林松赶忙走过去,把缠绕在她手腕上的绳子解下,少女的手腕上,早已被粗糙的绳子摩擦出了浅浅的红色伤痕,徐念揉搓着手腕,警惕地看着林松,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孩子,过来。”李老冲徐念摆了摆手,示意她跟过来,李老在空地上的一棵歪脖老树下坐下,这个位置,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到他们,这正是李老想要的,若是把徐念单独叫到屋子里,男女共处一室,不知会生出多少闲言碎语。
“孩子,你不要怕我,我问你,你家里有几口人?”李老语气柔和地问道。
徐念见面前的这位老人,与其他亡命恶徒不同,眉眼舒展,自有一张慈祥的面容,心下的警惕放下了一半。
“六口,奶奶,爸妈,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徐念回答道。
“孩子,这群人绑了你来,也是迫不得已,你莫要怨恨,我们不像你,吃穿不愁,凡是上山的土匪,哪一个不是被逼得吃不了饭了,只是这一次,没想到你女扮男装,我们把你错绑了来,实在是意料之外。”
徐念一听这话,立马哀求道:“老人家,求求您好心,放我走吧,回去之后,我会让我爹给你们送钱来!”
“你确定你老爹会拿钱来赎你?”李老眉毛一挑,问道。
“那是当然,我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疼爱我胜过疼爱我大哥!”
李老微微一笑,看来这笔买卖不会白做,李老刚才担心若是家人不愿意赎这个女孩,该如何处置徐念,但他见徐念这么自信她老爹一定会来拿钱救她,李老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现在放了你,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女儿家,还没等见着人,就被豺狼吃了,”李老拍了拍腿上的土,站起身来,“你这么确定你老爹会来救你,那就好好地在寨子里待着,拿到赎金,我们自会放人,一个手指头都不会动你的。”
“林松!”
“在!”林松刚刚一直在远处注视着徐念,他不清楚李老给这个年轻的姑娘说了些什么。
“把这个孩子关到最里面的那个小屋子里,记得把锁锁好!”李老嘱咐道。
“明白。”
林松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徐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乖乖地跟着林松,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把她带进一个小屋子里,这个屋子有简陋的床,还有一个不高的窗子,从外面可以监时她在屋子里的一举一动,少年对她抱歉地笑了笑,锁上了门,徐念跌坐在小床上,内心祈求时间过得快一些,她的爹爹可以早些把她救出去。
徐念离开家的第二日傍晚,徐家夫人正在照顾老太太,一屋子主子佣人正聊着天,忽然从门口跑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跑进屋之后,直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众人赶忙去扶,等把这个男人扶起来,一看脸,这不正是前日跟着三小姐去上海的巧哥么!
只见巧哥大汗涔涔,脸色发青,手臂上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衣襟上沾了血,徐家夫人心里暗叫不好,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连忙叫人给巧哥喂了几口稀粥,等他醒来,连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宝贝女儿念念此刻又在哪里呢?
巧哥缓过神来,见到夫人,满脸羞愧,他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没有保护好小姐,真是无颜回来再见夫人。
“夫人,我们行到半路,遭了土匪打劫,小姐被他们绑了去,让老爷准备两大担粮食,三日之后,我们拿粮食去换小姐!”
徐家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晕厥过去,念念此刻竟然被绑去了土匪窝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那帮畜生发现念念是个女孩子,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徐母心如刀绞,旁边的丫头金花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快!”徐家夫人定了定神,虚弱地说道,“快去派人把老爷叫回来,他在邻近的县上采购物资,派一匹最快的马!”
佣人们乱成一团,老太太也觉察出不对,从床上坐起了身,询问发生了何事。
“妈,没事的,你好好休息吧。”徐母安慰老太太,她不想让老太太知道徐念被绑架的事情,老太太年纪大了,怕她听了这个消息,一时承受不住,背过气去那可就更糟了。
“巧哥,你好好喘口气,我现在很需要你,“徐母说道,”等你休息好了,立马去粮仓准备好两大担粮食,按土匪他们要求的准备,一切可不能有任何闪失,我要念念平平安安的!”
“夫人,您放心,小姐她吉人天相,老天爷会保佑她平安无事的!”巧哥安慰徐母,徐母听到他这么说,眼泪又憋了回去,嘴里口干的很,早知道如此,当初真不该同意让念念去上海,把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今日就不会遭此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