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不管同伴诧异的目光,他怒视前方,快步冲向里屋,那个老鸨想要拦住他,他一把把她推开,老鸨重重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地揉着自己的屁股叫着。
拐进靠里的走廊,他正好看见那两个打手从一个房间里冲出来,他们一定是听到了老鸨的叫声,察觉外面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赶紧出来查看情况。
林松像一只豹子,弓着身子一下子把一个打手扑倒在地,不等他反应,抬手照着这人的脸就是一拳,把他打昏过去。
“你这个臭小子!你想干什么!”
另一个打手见状,也朝林松扑了过来,一脚踹在了他的左胸上,这一脚的力道极大,林松感觉左侧肋骨传来一阵阵钝痛,喉咙深处有一股干涩的血腥味涌上来,他强忍住疼痛,跟这第二个打手扭打起来,滚成一团。
第二个打手臂力大的惊人,他纹着虎样纹身的手臂鼓起几大块肌肉,紧紧地勒住林松的脖子,林松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想发力挣脱,但只要一发力,左侧肋骨就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的力气立马泄了,林松被勒得眼冒金星,没有力气跟这个打手抗衡了。
正在这时,林松的同伴赶到,有人一拳打在这个打手的脑袋上,林松感觉勒住自己脖子的力道松了下来,他终于挣脱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黑驴朝林松大吼,原来黑驴和另一个同伴过来看林松的情况,他们要绑架的目标已经被塞进等候在门口的接应的车里,只等他们全部上车,离开现场。
林松赶忙从地上爬起,走进那个开着门的房间。
刚刚向他求救的小女孩此时被一条麻绳绑在柜子上,衣衫不整,面色惊恐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林松。
“给我刀!”林松朝黑驴吼道。
黑驴明白了林松想要干什么,他骂骂咧咧,但还是把刀递给了他。
林松划开绑在女孩身上的麻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想要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但小女孩显然是吓呆了,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林松只好把她一提溜,拖着她往外走。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黑驴气急败坏,看向林松的眼神带着狐疑和不信任。
林松沉默不语,他们走到门口,林松放开小女孩,把她推向外面的街道。
“自己逃吧,无论去哪,我只能帮你到这儿!”
直到到了外面,闻到了外面新鲜的空气,头顶此刻仍然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小女孩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就像是被打入地狱之后,重新得见光明似的,这个小女孩的脸上,先前的惶恐和害怕转变为狂喜和希翼,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跟林松说些什么,但此刻林松已经跳上车,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车门一关,一脚油门,林松他们迅速开车离去。
小女孩也回过神来,她向四周望了望,寻了条路,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个噩梦之地,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从妓院开着的门中,断断续续地传来老鸨的哭叫声,像是鬼嚎一般,难听的哭声一出了门,就被冷风吹散,谁也不知道刚刚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雨夜,一辆黑色的车在夜色的掩护下潜行。
“今天的事我可要告诉李先生。”
几个人挤在狭窄的车里,被绑架的老板脑袋上罩着一个麻袋,身上披了件上衣,裤子仍然没有穿好,林松和黑驴一左一右地把绑架目标夹在中间。
林松看向车窗外,外面的雨又下大了,雨滴在玻璃上聚集成滴,流出一道道水痕,外面的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
车开到码头的一个废弃工厂,深夜,码头上不见一个人影,在寒风的裹挟下,黄浦江翻出一轮又一轮的巨浪,江水拍打在码头上,激起一阵阵声势浩大的白色浪花。
“进去!”
林松他们押着被绑架的老板走进这个工厂,工厂已经废弃很久了,把人藏匿在这里,就是全上海的巡捕把上海翻个底儿朝天,也找不出人藏在这里。
“可还顺利?”在工厂等候接应的人问道。
“哼!”黑驴斜眼瞅了一眼林松,嘴角一歪,很是不满,“这位小爷,害人的路上还想着救人哩!”
接应的人没听懂黑驴的话,疑惑地看着他们。
“还算顺利,除了妓院里的人,没有人知道。”林松回答道。
接应的人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工厂里,林松他们的任务到此算是完成了,林松也不知道这位被绑架的老板接下来的命运,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当林松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的内心很痛苦,就像是分裂了一个自己,在他的体内,有两个自己在不停地争吵。
他带着弟弟上山当土匪时,虽然良心不安,但迫于情势,最要紧的是填饱两人的肚子,他跟随其他土匪抢劫财物,还可以用劫富济贫来安抚一下自己的良心,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错。
但是现在,他出了土匪窝,又进了黑帮,继续干些害人的勾当,他的内心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尤其是再次遇见徐念之后,他的罪恶感越来越强烈,每每见她之后,他总是愧疚自己的身份,她身世清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他算什么?说白了,不过是个混混,干的都是些昧良心的事情。
虽然李先生没有让林松直接参与逼良为娼、敲诈贩毒的龌龊事情,但他也曾在赌场看场子,或是护送运输些鸦片之类的灰色商品,间接地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
林松不愿去想这些,良心算什么?还是手里明晃晃的大洋实在,若是每天都能吃饱饭,当个纯粹的坏人又何妨。
然而今天,在他看到妓院里那个无助的女孩子向他求救时,自己的那颗良心又重新主导了的身体。他无法解释这种矛盾,他明明去绑架人的,还非要装个圣人,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子。
林松想的头痛,去他的好人坏人,我想害谁害谁,想救谁救谁。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徐念跟顾家少爷手挽手走进舞厅的背影,他攥紧拳头。
“无论如何,哪怕做个坏人,我也要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