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见他并不下杀手,自然手下留情。
他俩只是比试,要是在战场上,刚刚她夹他头的那一击的时光,足以让他毙命。
吃瓜群众意犹未尽,还想看他俩打,纷纷叫齐恩凡起来。
某屹立在角落的虎眼睛微微睁大,心下想:还挺厉害。
“八弟已经输了,不会再战。”齐恩曜道。
齐思贤抿了一口茶,茶的苦味在齿间荡开,又有一丝回甘。
“上来吧,你二人。”他对江秋和齐恩凡心里传话道。
江秋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站起来拍拍屁股向齐恩凡走去,她伸出手,欲将他拉起来,他却一把拍开她的手,自己起来。
“你这闹的哪门子的别扭?”
齐恩凡冷哼一声,他还好意思问,他可恨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虽说今日和人单挑平生第一次输了,他还认为这感觉有些新奇,但他可没忘记他叫他红烧水煮男来着。
“你别不理我,皇帝老儿叫我们上去,我不知道上哪啊,你总得带我去吧。”
齐恩凡又哼一声,甩一甩袖子,也没搭理他,只轻轻跳到檐上。
江秋忙跟上去。
留下擂台旁徐逸昂跟陆大腾面面相觑。
这……比武才进行到一半,将军就决出来了,还要继续比下去么?
众人都不知接下来该干嘛,只好在原地等着皇帝的命令。
江秋进了风满堂,好奇地四处望望。
这包间,一是大,二是高,包间中心地带加高一层,窗户比别的窗户要矮些,将那擂台上的风光看的清楚。
高层上摆了张白玉桌,光是看着就觉凉爽。
屋内陈设极其奢华,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花纹镌刻精致,翡翠珠帘漫垂。
她一样一样仔细看了,十件也有九件叫不出名字来。
这里……也太金碧辉煌了吧,桌上的菜肴都没吃过,以后自己过的将是这种生活么?她没忍住咽了口口水。
紧接着她劝谏自己:你来是为了找杀母仇人的,怎么能被这些外物熏了心!
齐恩凡看她呆愣在原地,恨不得踢她一脚,但父皇在前,又不敢造次。
他自己打了个样板,跪下行了一礼,“参见父皇。”
“你为何还不向我父皇行礼?”他出声提醒道。
“啊啊?哦。”江秋反应过来,忙跪下了,“参见陛下。”
她双手大趴在地上,却忍不住抬头看皇帝的容貌,目光却正好对上,她虽有一层薄纱颜面,此时也是一阵慌乱。
皇帝虽有苍老之色,但细细将脸上皱纹略去,年轻时容貌定是俊朗无比。
刚刚一瞥见桌一旁坐了另一人,剑眉星目,衣着华贵,想必也是一位皇子。
“起来吧,你们两个。”
“谢父皇。”
“谢陛下。”
齐思贤不喜反怒,“江秋,你可知罪?”
众人都为皇帝这突然的态度变化慌了神,这……当下无人敢出声。
江秋暗自诧异,这老头刚刚还和颜悦色,她因为他给了她一个机会和齐恩凡比试,心理还留存感激。
怎的现在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是因自己将他儿子踢翻在地而气么?还是因她给他儿子起花名?
若真如此,这皇帝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半天,她缓缓出声问道:“臣,不知何罪之有,还望陛下明示。”
“你可知,做我玄武之军,最忌背信弃义。而你,背叛好心收留养育自己的鹿鸣山,与其他派别勾结,这下被人赶了出来,竟来投奔我玄武军,究竟是何用意?”
原来,齐思贤查得江秋的身世背景:孤儿,性别男,出生时被鹿鸣派收留,年方十八,因背叛师道与多日前被师门捻出。
但他见此人翩翩而立,气宇不凡,言语举止之间自有一番纯真天性,倒不像那小人。
他此番将这事先提出来,就是想一探虚实。
她听闻此,面色一凛,怎么她被逐出师门就算了,对外宣称竟用她背叛师门的托词?
她眼中毫无惧色地对上皇帝那双锐利的眸子,“臣从未做出背叛师门之事,此番来投靠玄武军,也并不是要对皇家尽心尽力,而只是讨个住所,讨口热饭吃,别无他意。”
房中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也太实诚了吧?
哪个人参军时心里想的是为国效力?大家出来都是讨个生活,但在皇帝面前,谁不会说自己是为了抱皇帝的大腿而来的?
“臣听闻皇帝治民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故想一睹皇帝真容。听闻玄武军有机会贴身保护皇家子弟,臣便来这比武台上一试。”
这才是标准答案好吧?
齐恩凡与他交过手,心里头实是欣赏此人的,此刻他已做好了求情准备。
谁知她似乎还嫌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你们需要我这样的人才,而我需要温饱,我们各取所需罢了。我听闻有一地区的商贩,常以和气生财,守信如金,小人不过也想效仿他们。”
哪知皇帝脸上怒气反倒消退了,“好,既如此,朕便赏你一口饭吃。”
他见此人将内心话全盘托出,似毫无城府,又听得他谈及徽商之道,心下更为欢喜。
房中人都暗暗惊叹,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江秋喜笑颜开,不及道谢,又听他道:“你将来既要做朕玄武大军中的一名将军,士兵们总不能连自己的上官相貌如何都不知吧?你将帽子摘下来朕看看。”
此话一出,原本垂手拱立于一旁的小厮宫女们都纷纷忍不住抬眸偷看。
这少年自出现时便已薄纱蒙面,神秘极了。
连那齐恩凡不也好奇此人究竟长的何样,欲在比武时伸手去撩那帽沿么?
“这有何难?我戴着帽,不过是怕晒罢了。”说着她便将帽一把揭下。
嘶。
众人只道他气质非凡,未曾想容貌也俊美无比,他生的白皙,肤若凝脂,束发冠中,不失英气。
武艺超群,偏生了一书生玉面,公子世无双。
一旁宫女见他眼神乱瞟,纷纷脸红地低下头。
唯有那皇帝老儿,如雷轰顶,面色僵住,好似怅然若失,半晌才问:“朕还有一事。”
还有?要不吃了再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