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节奏的纽约。
中镇科技研究公司。
一位穿着欧式西装,金发碧眼的男人闪身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面那间摆放着真皮的美式沙发座椅和金丝檀木的小型餐桌。立柱上悬挂着几幅大师的油画,一旁的橱柜里摆放着数百瓶上好的红酒。
男人脚步不停,径直走到里面的房间。
里面房间的陈设就很低调了,一个满是木材香气的书橱,一张红木办公桌。
办公桌前,坐着一位模样俊朗的青年男子。他是苏微。美国近几年少有的亚裔天才企业家。年仅三十岁,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上市企业的董事长。
男人走到苏微身边,微微颔首说到:“苏sir,大姐来电话了。”
苏微停下手中的笔:“哦?她说什么?”
“她说深圳很好,已经考虑要把企业移到深圳去了,还希望您能再给他一定的帮助。让她在深圳快速立足。”
“唔”,苏微思衬了片刻说到,“你转告她,我当然会帮助她,我甚至可以把深圳的一块地皮划给她,但我有要求。”
男人身体微微前倾,做倾听状。
“企业必须挂我们中镇的名字,做我们的子公司。”
“好的。我这就去办。”男人的语气极尽谦卑。
苏微叫住了他:“等等,你用我办公室的电话打!”
…………
如果说刮着狂风的西北冬天是干冷的,那么深圳的冬天就是标准的湿冷。
带着水汽的风吹到行色匆匆的行人身上,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在一处废旧的厂房前,苏澜裹紧羽绒服,下车了。
厂房看上去已经搁置很久了,生锈的铁栅栏门紧闭着,锁头部位被一条手臂粗的铁链紧紧缠绕。围墙上的墙皮早已脱落,露出红色的墙砖,
院子里,地面上长满了丛丛杂草,还零七碎八的散落着一些废旧的钢管。
苏澜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门,门在铁链子的作用下,发出哗哗的声音。
“哎,苏小姐,”一个面色枯黄,颧骨高高耸起穿着一身旧军装的男人叼着烟,哆哆嗦嗦的走了过来。
他把绕在门的铁链一圈一圈的取开,把苏澜迎了进去。
二人一边走,一边随意的唠着嗑:“你是老李?”
“对啊,”老李悠然自得吐出一口烟圈。
苏澜注意到,这个老李抽的是软中华。
“呦,你还挺有钱,苏微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啊?”
“哎,还工资呢!”老李叹了口气,“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钱了。”
“那你还能抽得起这么贵的烟?”
老李一愣,有些狐疑的问到:“你不知道这个厂子原来是卷烟厂吗?”
“嗯?”这下轮到苏澜愣了,“这不是个轮胎厂吗?”
“当然不是。”老李晃了晃手指,“这是一家卷烟厂,不过是打着轮胎厂名义的卷烟厂。”
“啊?”
“只不过后来有关部门查到了这里,几个负责领导被抓进去了,这个厂子就荒废了。”
“那你们苏总呢?没事吗?”
老李鼻孔里冒出烟气:“能有什么事?苏总又不是中国人。对了,忘了问了,苏总怎么想起来出售这片厂房了?”
苏澜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得,我不问了!”老李一脸无趣的扔下手中的烟,用脚捻灭,“你们有钱人啊,总是有太多秘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栋破旧的小楼前。
苏澜深吸了一口空气,空气里满是泥土的味道。
她突然间把目光移到老李身上,一字一句的问到:“你平时话也这么多吗?”
老李面色一窘,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太久了,好不容易看到有人来了,很兴奋。”
苏澜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他的衣物虽然破旧但很干净,得体。指甲剪得很短,里面没有污垢,头发也是刚刚洗过。
她突然间很好奇眼前这个老李:“你不是单身吧?”
老李不语,又掏出一支烟,点上。
“不对,”苏澜摇了摇头,“你要是有老婆的话,应该不会在女同志面前这么放肆的抽烟。”
老李苦笑着:“苏小姐,您还是看看这个厂房吧?”
苏澜知道他不想说这个话题,便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苏澜一间间房屋参观着,时间已经是97年的2月了,小楼里却残留着不知何时刮进来的柳絮。
破碎的窗户里,偶尔也会吹进一阵风,柳絮便随风飘动着。
机器已是锈迹斑斑,落满灰尘,残留的玻璃上满是泥点子,那是刮风下雨的杰作。
果真是废弃很久了,苏澜在心中想到,转身往楼上走去。楼梯是铁质的,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
二楼很是空旷,除了几根水泥大立柱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苏澜皱起眉头:“二楼,没用过吗?”
“我刚才和您说过了,这不是一家轮胎厂”
“卷烟厂不需要用机器吗?”
“我刚才和您说的卷烟厂吗?”老李的目光滞了一下,“确切地说,这是一家走私卷烟的厂子。”
什么?苏澜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弟弟,苏微,一个说话都会脸红的男生,青年企业家,竟然在自己的国家从事违法犯罪的生意!
“哎,这种生意打击了也没用,人家转到地下操作不就可以了吗?”老李注意到苏澜的表情变化,觉得她可能生气了,便往回找补了两句,“苏小姐,不知道您的老板准备做什么生意,不过看您这面相,您老板一定是个好人。”
关于苏微的生意,苏澜虽然不满,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在心里默默的无奈着。
听到老李的说法,她突然间觉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觉的就想多和他聊两句
苏澜说到:“我就是老板。”
“哦,我说呢,您看您长得这么善良,一定是做正当生意的。”
“你不是一个门卫吗?那么在乎老板做什么生意干嘛?”
“您不会知道原来我们厂房有个要求,凡是来这里工作的,都不能找对象。”老李的语气有些无奈,“所以当我被命令留守的时候,真是绝望极了,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组成自己的家庭。”
“厂子都封了,你还那么认真的待在这里干嘛?”
“人家给了一大笔钱,你要是半路跑了,也太孙子了吧,更何况他们还有很多兄弟没进去呢,要是哪天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我还活不活了?”
“是吗?”苏澜身体微微前倾,拍拍老李的肩膀,“我是苏微的姐姐。”
说完,转身就走了。
老李手里的香烟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