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默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复杂了。
也许很早,可能就是知道自己不是林夫人的孩子那一晚开始,他的心思不再单纯,多了一丝考量。
在他十五岁那年,发现突然有个影子跟着他,才知道,义父口中的那个人来了。
影子告诉他,他是皇上派来保护他的,说是时机成熟了,陛下会派人来接他回去。
林北默一直猜测自己的父亲是个大人物,很可能是当今圣上。
只是当影子和义父亲口告诉他时,心里还是有些许的震惊,自己果真猜想的没有错。
林北默问过影子,自己的母亲是谁?
影子刚开始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沉思片刻说了句:“属下不知,属下只是来保护殿下的。”
林北默知道再问影子,也问不出来什么,便不再问了,他相信自己会知道,他可以自己查。
在知道是当今圣上的孩子时,他并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些厌恶这样的身份,像他这样暗处养在别人府里的孩子,像是个私生子,见不得光。
仿佛太阳光一照进来,自己就消失了,毫无反击之力,林北默讨厌这样的自己。
为此他很努力去让自己成为优秀的人,苦练武艺,苦学文章,为的就是让自己有反击之力,不再那么被动。
他心里一直明白那个皇宫里高高在上的人,派影子来保护他,不会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肯定有其他的想法。
何况他的儿子好几个,没必要还要他。
义父跟他说过,皇宫是个牢笼,会让人迷失本心,也会让人失去很多东西。
林北默想,皇宫里那位的心思他猜不透,这些年迟迟不接他回去是为什么。既然当初扔了他,为何如今又要他了,还特地派人来保护他。
如今这番做派林北默很是不耻,所以他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他派来的人。
每次去哪里时,林北默都不让影子跟着他,但是影子根本不听他的话,非得时时刻刻跟在身后。
之后林北默也不管了,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只是要离他几米远,不要让他看见他就好。
湖里碧波荡漾,林北默手中的鱼竿线动了动,把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知道有鱼上钩了,赶忙拉了上来,林北默觉得有些惊喜,因为他鱼钩上压根就没有套鱼食,纯粹是打发时间。
把鱼拿着,转头笑着就对林落音说:“落音,你看,我钓到鱼了。”
远处树下,只剩一人侧身躺在草地上,风都把帕子给吹到了一边,林北默见状,笑了笑。
起身把鱼放进鱼篓里,然后去把帕子捡了起来,走向林落音。
风吹在林北默微笑的脸上,带着一丝花香。
林北默走进林落音的身旁,小心翼翼轻轻坐在了她的身边,怕吵醒了她。
见她睡得如此香甜,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
林北默准备用帕子遮着光,突然看见有一片树叶落到了落音的头发上,便用手拿开了。
又看见林落音的嘴角上沾上了些糕点渣,忍不住摇头笑了笑,随即拿出帕子擦了擦。
只是擦着完之后,林落音突然吧唧嘴,还用手把他的手指往嘴里送,然后还舔了舔。
林北默感觉到手指麻麻的,直直盯着她的嘴,看着她。
这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想把手收回来,却被她给扯了过去,没办法,林北默身体也随之躺在了她的边上,之后静静看着她。
风吹得有些大,边上的头发吹到了林北默的脸上,有些痒。
林北默看着眼前人的模样,脑子空白。
一个翻身,林北默爬了起来,大步跑到湖边,自己狠狠捧水清醒了清醒。
随后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说:林北默,你怎么了?那是你的妹妹,是你的妹妹,你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个声音越来越大,告诉他说:“但你不是她的亲哥哥,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林北默脑子好乱,他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好像自己对落音已经不是妹妹的关心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是那日宴会上别的男人的眼神太过炽热,让他不自觉地挡在了落音的面前。
听到林夫人开始为落音选夫君,他心里总是不喜,以至于一些上门邀约的帖子被他悄悄给拒了。后来被林夫人发现,把他臭骂了一顿,还罚他跪祠堂。
他心甘情愿受罚,甚至在听到林夫人没有选到满意的人选时,心里还隐隐开心,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心里黑暗。
林北默甚至有时候不敢正眼看着落音,他害怕自己的心思被她发现。
这样她会不会觉得恶心,从而离开他。
林北默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知道自己身世后,总觉得他是个被人丢弃的孩子,没有人要。
像是一直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
湖水一直动荡,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拍打声。
远处山坡跑回来的华霜躲在树后注视着一切,眼里尽是惊愕。
转身一直低语着:“我肯定看错了,刚才是因为风大,才让我看岔了。他们是兄妹,怎么可能呢?”
说完,华霜自言自语转身回去了,她本想告诉落音说,爹爹给她指了门婚事,可她不喜,想让她给她出出主意。
可是现在她满脑子全是刚才北默哥哥靠近落音的画面,眼神里全是笑意,很满足的样子。
华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全然忘了自己来干什么。
一直在暗处的影子去方便了,刚回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看见主子跑去冲水,这华霜姑娘也走了,就这林姑娘还一直睡着。
影子双手抱剑走远点,“算了,反正只负责他的安危。”
白青青睡醒之后在草地上伸伸了腿,朦胧中还看到了林北默居然还在湖边,不知道在抽什么风。
她刚刚梦到夜缇仙君做的青糕了,超好吃,馋的她啊,真想早点回去。
只是白青青怕疼,不敢寻死,那树太硬,摸了摸自己额头,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