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暖埋在妈妈身上的笑脸露出了个讽刺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辈子她的五感似乎变得灵敏了许多，那些议论声虽然离得有些远，声音也够小，但是还是被她一一清晰的扑捉进耳朵里。

她对那些人扒皮的功力由衷的惊叹。

那些人说的没错，据她上辈子长大之后有能力时调查过的事实的真相。当年失误泼了妈妈一脸硫酸的人还真是那个什么纺织厂厂长的独生儿子林栋，上辈子林家的人为了林栋的前程最后和顾家人私底下达成了协议，双方都不再追究对方的过错。

呵呵，当年林家和顾家人的协议，可以说完全是用毁妈妈一辈子的幸福为代价来达成的。可是他们不仅没人对妈妈愧疚过，就为了让林栋逃避法律的惩罚，为了掩盖他们林家被人戴了绿帽子丢脸丢到家的事实，更为了掩盖林栋后来查出来的自身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的真相，后来泼妈妈污水的时候，林家人还没少在背后出过力。

上辈子她虽然最终雇人把事实的真相传播了出去，最后林栋到老了也终于因为太丢人抬不起头来，但是她始终觉得那惩罚还远远不够。

伤了人怎么能不受到法律的严惩呢？这辈子是清算的时候了，这一回就算林家人手眼通天，当真相大白于天下她就不相信林栋还能逃得过法律的惩处。

“妈妈，我们走吧。”

抬起头，顾暖暖踮起脚尖给妈妈擦掉眼泪。再不走等大姑知道了这事追过来她们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奶奶家离这里远，可供销社离这里不过五分钟的路程。

大姑那人依仗着有个好婆家，在娘家人面前，特别是在两个弟媳妇面前可一直是极其霸道、作威作福惯了的。

二婶在市里难得回来一趟，娘家条件也好些，最重要的是离大姑很远，所以受的气还少些。可是妈妈不一样，她跟大姑在一个地方上班，主要是性子又温顺，大姑平时使唤起妈妈来就跟使唤她家的丫鬟一样，妈妈纵然心里不大乐意，可是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到底也别不下那个面子。

都说孩子都是敏感的，小时候她虽然对这些看的没那么清晰，但是却下意识的不喜欢奶奶以及大姑他们对妈妈的态度，所以从小她就对奶奶那边，对大姑没甚么好感，连带的对大姑他们家孩子也没好感。

当然她那个表姐大概受了大姑的影响也总是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所以即使离得近，她跟大姑家的表姐年龄也算接近，但是表姐妹之间就是亲热不起来。

但是在渣爹再婚了之后，大姑家的表姐跟顾嘉怡却迅速的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两人一直玩的很好。除了好到小时候能联合起来欺负她，甚至一直好到长大后顾佳怡直接上了自己表姐夫的床，两人在一起演绎了一出娥皇女英相亲相爱、相爱相杀的大戏。

想到这里顾暖暖不厚道的暗笑起来，觉得胸口因为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过往而集结的郁气顿时散了不少。

即使是站在理字一边，可是顾暖暖依然相信这会儿妈妈的准备还不够充分，照样不是深得奶奶真传的大姑的对手，她还得继续给妈妈做做心理建设才行。

顾暖暖暗暗思量，她还来不及多想下去那边张敏珍也已经收敛了情绪，牵起她的手：“好，我们走。”

娘俩都没再搭理面前的何秀林，径直绕过她走了。这回何秀林没说再说什么，她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听着周围人越来越大声，甚至带着兴奋表情议论声忽然猛地惊醒，拔腿往供销社快走--这事，她得赶在别人之前告诉给顾锦华去。

张敏珍牵着顾暖暖脚步比先前加快了许多，一言不发的几乎称得上是在落荒而逃了。

她脸上一片烧红，刚刚的失控，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出来的当时不觉得，可是那股情绪一过去她马上就不好意思了，就觉得自己简直太丢人。

顾暖暖偷看妈妈通红的脸想笑又不敢笑，她倒是觉得妈妈刚刚的一场哭太及时太给力了，简直把一个弱者的形象刻画的深入人心了有没有？

“锦华你还有空在这说笑，你大弟家出大事了。”何秀林紧赶慢赶的进了供销社到顾锦华站的那个柜台前，一看还没人比自己早来通风报信心里先一松，喘了口气然后一脸焦急的叫唤一声。

“他们家能出什么事？你好好休息天不在家还跑进来干啥，难道还想评个劳模？”

顾锦华正在跟隔壁柜台的人凑一起拉呱，两人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正笑的开心，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她一抬头就看见何秀林站在面前，不以为然的玩笑道。

何秀林没接话，径直翻起柜台边的小木板进了柜台里面把她拉到另一头没人的地方，不等一脸诧异的顾锦华开口就压低了声音一脸焦急：“真是你大弟家出事了。我刚刚路上遇见张敏珍，她正拿着个包裹要带着你侄女要回娘家呢，你侄女身上还背个书包。”

“喝，德性，还闹上回娘家的戏码了。估计是因为回我妈那的缘故，哼，有本事她自个回去别把我们顾家的人捎上啊。你放心，她扑腾不了几天的，到时候都不用人叫，我保准叫她夹着尾巴自己乖乖回来。”

顾锦华闻言先是恼怒，然后不以为然，语气里带了几分狠辣，看来自己平时还是对她太客气了点啊。

哼，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他们一家今天回去，张敏华又被老娘说了几句，然后大弟没站在她那边，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吧？

什么玩意那是，不就是个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货色么。都嫁过来十几年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媳妇置气呢？谁家媳妇是不用受点婆婆气的，就连她都要时不时的在婆家低头，难道就她张敏华金贵了？

不行，等下班回去了她得再交代大弟一声儿千万别惯着她那臭毛病，绝对不能不去接。只要惯了一回以后还不得没完没了了？反正只要她张敏珍还想在这里上班她就肯定闹腾不起来，自己就有本事再好好教教她该怎么夹起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