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俊杰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程燃，话确是对陆淼说的：

“吼，瞧把你能耐的。和你告了我的状，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打量一眼来人，视线停在她的脸上：

“随便把什么人都塞来给我？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小姑娘戴个口罩是几个意思，我的办公室里有病毒不成。”

“老连，你……”

程燃不想再给陆淼添麻烦，拉了拉他的胳膊，阻止他说下去，鼓起勇气拿掉口罩，疤痕赤裸裸展现在大家面前。

老连楞了一下，干咳了一声，怪起陆淼来：“你小子也不早说。”

想到什么，挑了一下嘴角，压低声音：“也对，你都亲自送来了。是我愚钝。”

转向程燃，直奔工作：“写过采访稿吗？”

“大学时期做人物访谈的时候写过，不够专业。不过我摄影技术还可以。”

对面的人想了一下：“那好，明天跟我出去，采访一位白血病儿童，你先试着写写采访稿，做些准备。”

刚来报道，就有了外派的任务，程燃很感激：

“谢谢您！”

老连是资深的媒体人，圈内的老前辈，刀子嘴豆腐心：

“你应该谢的另有其人，我可是最烦带新人的，麻烦，三个月试用期，过不了，神仙也帮不了你。”

陆淼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满眼都是程燃，嘴角含笑。

他觉得这个女孩真美好，不管经历过多大的伤痛，依然像朵灿灿的向日葵。

程燃找到工作很开心，笑靥如花：“陆火火，晚上我请你和师父吃饭吧，感谢你们。”

老连看戏状：“啧啧。陆火火，还挺别致，不得了不得了。这饭我可不敢吃。”

脱口而出后，程燃也意识到不妥，立马羞得改口：“陆总。”

“别理他。他日理万机，没时间吃饭。”

陆淼目光如刀，狠狠地砍向连俊杰。

又俯身低声对程燃说：

“你想怎么喊我名字就怎么喊。晚饭我请客，庆祝你找到新工作。”

老连见他们咬耳朵，哄人：

“赶紧走，赶紧走，不要在我面前谈恋爱，我血糖高。记得晚上十二点之前把采访稿发我邮箱，过时不候！”

“好的！”

出门的时候，程燃又默默把口罩重新戴了回去。

陆淼心口一紧。

晚上的餐厅很安静，陆淼挑了一个有隔断的雅间，外面经过的人看不到里面。

他试探地开口：“你想戴着口罩吃饭吗？”

“没，我现在就拿掉。”

“其实一点也不明显，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像朵粉嫩的玫瑰花。”

陆淼是第二个这样形容她的疤痕的人，第一个是她的心理医生，说像一朵清丽的百合。

她心底一暖：“谢谢。我还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拿掉掩饰。”

“陌生人？”

原本心情不错的陆淼突然安静下来。

生闷气！

程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的意思是，我们还不是太熟，以后就不是陌生人了，我比较慢热。”

“你不用那么拘谨，我虽然是你的上司，但我也是安安的哥哥，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我们也算家人。”

家人，她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了。

“你不开心？”

几次相处下来，程燃感觉陆淼很敏感，时常问她“你害怕吗？”、“你在想什么？”、“你不开心？”，诸如此类问题，注意力也总是在一些细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