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是交往了吗?”边阳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问。
我接了壶自来水准备烧茶:“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边阳愤愤不平,“我们都亲了难道不算交往吗?”
“你真的想和我交往?”
我按下烧水键,抬头看了看脸颊通红的边阳。
“如果我不想和你交往我做这些干什么?”
我半真半假的笑着回答:“找乐子?”
说完后我去客厅拿茶叶和纸盒,边阳像个跟屁虫样的跟在我身后:“我可不是那种人。”
“如果我是那种人呢?”我抬起头看他,想知道他的反应。
边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笑出声来,拿着茶叶往厨房走:“你害怕我是那种人对吧。”
“不是,我,我不是……”
“没事的,”我拍拍边阳的肩膀,“我早就习惯了。”
“什么意思?”边阳靠在灶台上问我。
我也靠在他对面的灶台上:“从高中起我的名声就不是很好。”
边阳没有立刻接话,厨房里只剩下电子烧水壶运转的声音。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吗?”
“我做了什么?”我把右手举到半空中张开,一边检查上面的美甲片一边说,“我可能做了什么。”
“我不觉得你会做过分的事情。”边阳的语气里充斥着莫名其妙的自信。
我扯起一边的嘴角笑:“做没做过分的事情重要吗?很多人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而评价你,只会因为他们所想要的而评价你。”
边阳离开灶台走到我跟前,厨房本就不宽,因此我和他离得非常近,我的额头几乎能碰到他的鼻尖。
“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评价你呢?你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不就好了吗?”
“你为什么可以想得这么简单?”
“你又为什么想得这么复杂?”
这时水烧好了,我把他推开一点,拿把热水倒入已经装好茶叶的纸杯,滤掉第一遍茶叶水。
“那我给你举一个例子,我经历的。”我递给边阳一杯泡好的茶叶水。
他接过:“你说。”
“我在高中时和一个男生成为了好朋友,当时我们没有做过分的事情,顶多是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去食堂吃午饭和一起去补习班。但没过几天有人向班主任打了小报告,说我和那个男生在交往,然后班主任联系了我妈,我妈教训了我一顿。”
说完我抿了口滚烫的茶叶茶。
边阳皱着眉头思考:“可能是那个男生说和别人了什么?”
我摇头:“他当时还没说什么。”
“那为什么会有人告到老师那里去?”边阳无法理解。
“因为他们觉得我们早恋了,觉得只要是独处的男生和女生都关系不纯洁。”
“不,”边阳把茶叶茶放在灶台上,“可能是你们的行为让他们误会了?”
“我说了当时我没做任何过分的事。”
“可是吧我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
边阳的这句话让我想起印度的强奸犯,他们说那些被伤害的女孩活该,因为她们晚上八点以后出门。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我有点被激怒,但更不想争论什么被害者有罪论,于是我也放下自己的杯子,把他往厨房外推:“好了,你该走了,不然陈阿姨会担心。”
“等等,”边阳灵巧的绕道我身后问,“你生气了吗?我刚刚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他们不会那么坏,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
我也绕到他的身后去推他的背:“你某些时候和我妈真有点像。”
“我和阿姨有点像?是坏事还是好事?”边阳乐呵呵的问。
他话音刚落地电话就响了,他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我瞟见来电联系人是他亲爱的妈妈。
“嗯。”
“我过会再回去,现在还在外面。”
“会回去的。”
他三两句解决了电话,舔了舔嘴唇,站在玄关问我:“安篇……我以后会这样叫你。安篇,那从今天起我们就正式交往了。”
我抱臂问他:“我同意了吗?”
“同意……什么?同意我叫你安篇?还是同意交往?”
“唉,”我叹了口气,伸手整理边阳没穿正的长袖T恤,“先试一试吧,但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陈梓昕。”
“没问题。”边阳动作幅度巨大的给了我一个熊抱,然后打开门准备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转个360度回旋送我几个飞吻,我关上门把那些吻拒之门外。
本来我觉得和边阳交往没有什么物质利益,毕竟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大男孩,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可第二天他就派上了用场。
五楼的刘伯伯打电话给我说我家的浴室漏水了,水都漏到她家里了。要我赶快回家修一下,不然她家里就要成游泳池了。
我家的装修和家具都老化得不行,毕竟是快三十年的老房子。
可当时我在处理一位悬疑小说家的问题,忙得焦头烂额,刚好边阳给我发了条短信问晚上见不见面,于是我把他差遣去修水管了。
于是那一刻我认为生活中有一个伴挺好的。
不然很多时候我只能自己搬行李累到手发抖。
那位悬疑小说家本来是线下作者,处女座很成功,可惜线下生意不景气,我觉得他的文笔不该被埋没,于是建议他去线上写。
他也同意了,但提出的条件是我要继续当他的责编,青石川没意见,于是我兼职了网编。
他的第二本小说写了三章,差不多一万字,结果有读者说他抄袭,一作家一读者都不是等闲之辈,直接在评论区互骂起来。
最后那位读者把评论区的截图和抄袭对比发到了他的微博上,还说什么春秋杂志社怎么会签这样的作者,甚至连我这位编辑一块骂了,训斥我没有认真审核。
事情被他那么一放大,我的微博倒是涨了些粉丝,竟感到些许安慰。
我去查了原版书,可能这位作者借鉴了构思,但并没有构成剽窃,尤其是在处理人物性格上,这本新书的主人公是沉静又带有幽默的,而原书的主人公是一个热血青年。如果这样的话,富贵男爱上贫穷女的故事早就被无数位作家剽窃。
我写了一段文字在网上回复那位读者,有人私信我说原版小说的作者就是那个读者,他的小说火不起来所以蹭热度。
于是那位读者要与我继续争论时我没有再理,也让作者平复情绪,不要莽撞行事。
一上午就处理了些口舌之争,有够郁闷的。
好在吃中饭时边阳回复我他把任务完成的非常好,我赞扬了几句,约好晚上下班了去他打工的咖啡馆见他。
陈梓昕打完饭在我面前坐下,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我问她。
“别提了,宿醉,难受死了,一早上跑了三趟厕所,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所以说啊,喝不了那么多干嘛还喝呢?”
“喝酒这种事怎么可能停得下来?”陈梓昕突然来了精神,吐槽我,“你就是太矜持太高冷了,昨天晚上那么好的帅哥资源都不利用,那位会计可是我们公司的优质单身男啊。”
“我哪有太矜持太高冷。”我塞了口饭嘟囔。
本来下午可以准时下班的我突然被青石川叫去,于是陈梓昕留下一个怜惜的眼神后先走了。
我以为他是知道了上午微博的骂战,进去前我想了好几套说辞和补救措施。
结果他一开口就是:“你愿不愿意再带一个网文作家?”
“我吗?”我指着自己问。
因为我是写专栏进的文学部,所以我和陈梓昕不一样,一般负责线下的职业作家。
青石川可能嫌我啰嗦,停下打字的手把目光投向我:“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就想问问是哪位作家?”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青石川我就会胆怯起来。
“半月长庚。”
这是边阳的笔名。
“我知道他,但她的责编不是陈梓昕吗?为什么要我……”
青石川直接插嘴说:“你的风格更适合他。”
“我的风格?”
“是的,”他开始继续打字,“你偏向写实风,文章也传统一些,陈梓昕适合玄幻风。”
“半月长庚出版的书不就是历史架空的吗?”
“他的下一部作品是现代的。”青石川把他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我,“行了,你自己去看吧,下周一和陈梓昕交接一下。”
我双手接过文件夹:“好的,谢谢主编”然后离开他的办公室。
一出青石川的办公室我就浑身软下来,陈梓昕大概是不愿意放走边阳的,何况还是到我这边来。好不容易跟一个人处好了关系,又要出事了,怎么像有谁诅咒我一样呢。
颓废一下后我动身去了边阳打工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