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摇曳,树也摇曳,月光的清辉映得大地一片白雾茫茫,清晰又朦胧。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九歌拎着酒坛坐在她自家府邸的墙头上。
入口醇香,清冽舒爽,她抬起一双如星辰闪亮的眸子,挑着一双薄唇笑了笑。
这是她来到这个未知大陆的第三日。
她还清楚记得,那日也是这么个朦朦胧胧的夜晚,她吃完最后一块绿豆糕,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视里的广告声一阵炫酷,嘈杂……
少倾,手机从手中滑落,脸色惨白的坐在原地怔了一会儿,从容的摸着遥控器将声音调到更大。
声音更大,更嘈杂。
她的脑子像一锅米粥,稠且混乱。
他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我爱上了朱丽,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向你开口,但现在她怀孕了,这个时候她更需要我。”
“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坚强,你也会找到更好的,对不起。”
一片沉默,电视音量仿佛被屏蔽在她的脑外。
朱丽,那个有着一张单纯明媚的脸的她吗?与她形影不离逛街撸串儿的朱丽?看见帅哥就会脸红的朱丽?
啊,对了,她们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
她才想起,这几个月她们并不常见面,大家都要工作,要赚钱,要加班,听啊,多么冠冕堂皇合情合理的理由。
如果没记错,刚给他道歉的那个烂人也是这么个理由。
她的心顷刻间坠到了谷底,她的男友和她最好的朋友背着她好上了,并且有了孩子!
多么荒唐的事,小说吗?电影吗?
也许这只是一个幻觉,她是不是应该重新打个电话,许是她拨错了号码。
她又一次拿起手机,解锁,翻到通讯录,看着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她却住手。
眼泪崩出,哭声响起,伴着电视的音量奏出另一种嘈杂。
夜色清冷,城市的繁华还在继续,明天,不,从此刻起她失去了两个她还有些在乎的人。
他说的没错,她是坚强的,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欺骗和背叛她的理由,因为坚强便要承受更多的痛吗?这不公平,也不是她。
她喝一口手中的啤酒,明天她要去狠狠甩他们一对狗男女几个耳光,从此便是陌路,再无纠葛。
爱情,不过徒有虚名。
夜色深浓,酒过三巡。她只觉得困,由衷的困,泪也随着徐徐冷风不知去了哪里。就这么就着墙壁躺一会儿也是极好的……
再次睁开眼,是她来到这个大陆的第一天。
她穿着白色轻纱躺在一张梨木雕花大床上,杏色的幔账懒懒的垂在床沿上,柔软舒适的草绿色锦被盖在她娇弱纤细的身躯上,将一头乌发带的有些凌乱。
她觉得自己大概还在醉着。
刚要起身,肩头袭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本能的叫了一声。
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幔帐被束了起来,一张清秀微圆的脸探了进来,身穿青色长衫,头上随便绾了个发髻,鬓边簪一朵珠花。身后跟着一位丫鬟模样的人,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碗。
“大人,你醒了,可要下床?大夫说你失血过多,还需调养几日,最好是卧床几日。”她说这些时,始终都低着头,口气十分恭敬。
大人?她有些糊涂,望着眼前的情景有些发懵。就在她半晕之中,脑子里却闪现出一些不太真切的记忆。关于这个大陆,关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奇怪又神奇。
“大人,涓云让人炖了参汤,大人就在床上用如何?”
“不用了,我还想睡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她拖着半起的身子重新躺到床上,她需要捋一捋。
幔帐被重新放了下来,闭上眼,往事像一阵狂风抚过,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就在这些残存的记忆里,她模糊晓得。
此时,上楚,永德二十七年,三月初十。她孟九歌,当今皇后的表亲侄女,年方十七,才顷天下,智谋无双,手端凌厉,唯一一位在朝议事的女上卿,兼从二品户部侍郎。
这个未知大陆,比她想象的开放,女人竟也可以为官为臣,这要放在以往她学的那些历史上,还不翻了天。当然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这并不稀奇。
在孟九歌的记忆里,这样的风光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喜悦,反而是更多的痛苦与羁绊。而这个官职也不过是楚帝栓住她的一个权宜之计罢了。
她将带着孟九歌的躯体和灵魂替她,也为自己走过这一生。到哪里都是一样,这一点她原本就很看得开,更何况她还是个不小的官儿。
只是现下她刚失恋,她需要整理一下杂乱的思绪。
三月十一日,她来这个大陆的第二天,她仍旧没有下床,躺在床上暗黯然伤神,哭过了,伤过了,人生也要重新开始,过往只是一场云烟。
涓云来报,伤她的刺客,依她之前的吩咐关在府内大牢,她遇刺之事,没有宣扬。刺客是个硬骨头,几经折磨也没有吐出一个字。
再就是,这几日她告病假未上早朝,各位大人听说她偶感风寒,前来探视的不少,都被涓云搪塞囫囵过去。
下午,就连平日不怎么与她亲近的太子也派人送来了两盒上好的百年人参。
与她有婚约的三殿下,还亲自来过,见她睡着便悄悄看了一眼,嘱咐涓云好好侍奉后就走了。
三月十二日,也就是今天,她觉得应该彻底个过去告别了,可恨的是她没有办法抽那一对烂人几个耳光,害她无缘无故的做了这么久的冤大头,她其实还是很亏的。
肩头的伤其实伤的并不十分严重,涓云进来时她正对着镜子发呆,这是一副怎么样倾城的容颜,妖艳不失端庄,如琬似花却透着一丝孤傲。
涓云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小心道:“大人,你别难过,这次的事未必就是四殿下所为。”
孟九歌明媚一笑:“涓云,你觉得我难过是为了他?”
涓云望着镜中的她神色一慌,扑通跪在地上,低头紧张道:“奴婢该死,请大人责罚。”
“何罪?”孟九歌讶然,不过是句寻常话,她怎么吓成这样?
“奴婢妄自揣摩大人心意,是奴婢不是,望大人息怒。”
她有些头晕,九歌的记忆只有一些片段,并不十分完整,如此看来九歌并非什么善类。
九歌和蔼一笑:“你快起来吧,我就那么随口一问。”
涓云不相信的抬头看一眼她的笑颜如花,脸色顿时一片苍白,软软的瘫在地上,眼里透出绝望。
九歌转头对着镜子又笑了笑,笑容很和善啊,并不可怕。
“涓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怎么怕成这样?”
涓云脸上又加了几份疑惑,低声道:“大人,您今天……大人平日生气并不可怕,您只要一笑就要打人…”
“哦,我倒不晓得,好了我饿了,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此时只能越描越黑,还是赶快叫她下去吧
鸟朦胧,月朦胧,九歌坐在墙头,看着偌大的府邸中几排明晃晃的灯笼,府中渐渐寂静,隐约有几个府兵巡夜排队走过,她仰头灌一口酒,无论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她都回不去了,在这里她将开始另一段人生。
“夜深露重,九歌好兴致啊。”从蜿蜒曲折的游廊上缓缓走来一名深青色锦袍,面色清秀的男子。
涓云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此人便是她的未婚夫婿,当今皇后的亲生儿子,大楚国的三殿下齐予泽。
当今的陛下在娶九歌的姑姑孟月瑶之前曾有过一任皇后赵氏,相传赵氏貌美端庄,贤德仁慈,与现在的楚帝感情甚好,没过几年皇长子齐予恒被立为太子。
可是,这位皇后身体虚弱,有一年冬天极冷,染上风寒后便一病不起,病逝在宁和宫中,皇帝悲痛欲绝,三月未曾早朝,对当今太子更是另眼相看。
再三年,楚帝迎娶大梁国公主孟月瑶为后,次年生皇三子,楚帝大喜,逐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取名齐予泽,十岁开衙建府,封肃王。
九歌顺着梯子爬下来,矮身行一礼。
“三殿下这么晚了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齐予泽闻声咧嘴一笑,眼神满怀关切,道:“没有要事就不能来看九歌了吗?本王路过你府门,想到你病着就来看看,身子可好些了?”
九歌低头颈边的翡翠丁香耳环来回晃动,恭敬道:“承殿下挂心,九歌的身子已大好,明日就可上朝。”
“恩,这样就好。”齐予泽看一眼四周“今日听说金陵城来一众不知名的盗匪,身手不凡,九歌府中需加派些人手才是。”
“哦,竟有这等事,我倒不知,不过想来以京兆衙门的雷厉手端,不出几日便料理了。”九歌微眯眼,脸色真诚。
齐予泽眼底略过一丝微不察的冰凉,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的是,好了,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本王也该回去了。”
九歌亲自送齐予泽上了一辆豪华马车,目送至拐弯不见,才放松了紧绷身体,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肩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大人……”涓云急忙扶住。
“这混蛋,使那么大劲儿,疼死老子了。”她骂完见涓云神色奇怪的看着她。
九歌即不掩饰,也不想解释,以后的日子还长,她自会慢慢适应这个大人。
从今夜的情形看,她孟九歌的人生过的并不十分太平,江湖险恶,庙堂似海,从来都是残酷血腥,自古胜者王,败者寇,有些路不是你不想走,便不用走的。
“涓云,带我去那个刺客的地牢。”
“是,大人”
涓云这什么都不问的性子,除了冷漠一点,她倒很是喜欢。
踏着白月光,涓云打着灯笼,在前引路,步伐轻盈,身姿矫健,一看就有一身上乘的武功。九歌略微放宽心,但偌大一座府邸,除了涓云和映月,其他人都武功平平,映月还时常不在身边,涓云也要在府里上下打点,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一则她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大陆,既然老天给了她这样的机缘,便要好好珍惜造福百姓,再则,她其实…还是很怕死的。
七拐八弯,来到一处假山后面,涓云用力推开一块岩石,下了十几介石梯,再拐进一间石室,石墙上燃着几盏油灯,火光映照下,一名少年双手捆绑着吊在一副铁架上,身上只穿了件白色里衣,横七竖八的血渍染红白衣,头耷拉着,一头看起来还不错的青丝遮住面容。
九歌头略晕,血,一大片血。
涓云扶她坐在一张粗糙的木凳上,鎏金掐丝莲花步摇垂下的珠络随着她的晃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少年闻声缓缓抬起头,看得出是张俊秀的脸,脸上沾满污渍,一双眼除了冰凉便是愤恨,嘴唇干的裂开了好几道口子,正渗着鲜血。
九歌看的心中不忍,道:“怎么不给口水喝?流这么多血,身体怎么受得住。”
涓云楞了一下,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恭敬凑到她耳边道:“大人,是你说只要他不开口,就不让他吃饭,不让他喝水,打到他开口为止。”
九歌压住倒抽的凉气,拢了拢袖子,说:“是吗?这两天犯迷糊都忘了。这地牢挺冷啊,你去给我拿件披风吧,顺便去厨房拿些饭菜过来。”
“大人,您一个人待在这里可稳妥?要不要叫几个府兵进来?”
九歌看着眼前血淋淋,半死不活的少年,又一阵头晕,道:“不必!”
石门一开一合后,地牢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夹杂着不知名刺鼻的异味。
少年喘着粗气,瞪着一双略长的大眼睛,猛兽一般注视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殆尽。九歌被他瞅的发怵,突然后悔没让涓云叫两个府兵,壮壮胆也是好的。转念又一想,其实少年恨她也是有道理的,试问是谁被这么惨无人道的折磨上三天三夜,还能对他的敌人笑出来?可是,不是他先刺杀她的吗…?
九歌脑子里乱转,脸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疑惑。
“不用费心思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声音低沉纯净极为好听。
九歌回过神,对他送上和蔼一笑。
“听涓云说你是个硬骨头,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了?”
少年鼻子噗了一声,不屑的将目光转向一盏火光,映出一张令人有些沉迷的轮廓。
屈服,让他对一个女人屈服,这是一个耻辱,若他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当然不会这么做。
“是你们的四殿下齐予泽派我来的,难道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娶你吗?他更中意晋平公家的邱常画,这些你应该知道吧。”他的声音冰凉中带着一丝讥讽,眼光再次移向她,似乎在等着看她痛苦的表情。
九歌笑了笑,站起两步踱到她面前,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玉手,勾起他尖尖的下巴,一双黒眸平静的凝视着他。
少顷,少年的眸子闪了闪,挣脱了她的手,将脸转向了一边。
九歌轻笑,收手立在一旁:“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而我…并不在乎。”
少年怒视,冰凉的眼里带着几分不解。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九歌目光炯炯“不如让我来猜猜,如今上楚国中几个皇子中,只有太子和三殿下势力相当,众人皆知如今的皇后也就是三殿下的生母是我的表姑姑,三殿下又是我将来的夫婿,你这离间之计使的不错。”
少年自知心思被洞察冷声道:“那么,你以为我是太子的人?你以为肃亲王不会对你下手?”
“你当然不是太子的人,但你也绝不是四殿下的人。我说的可对?”
地牢里的空气又一次静极,火把上跳攒的火苗在少年眼中映出两团妖娆的艳丽,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想起。
“你又是怎么知道?”
“这个其实很简单”九歌抬头,一张雪白的脸因失血略显苍白。
“你那夜潜入我府中将我刺伤时,用的是青冥剑宗的剑法,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一位难得的高手,不过转眼间就让我府中的两位护卫毙命。要不是中了陷阱怕也是捉不住你的。”
顿一顿。
“太子这些年虽然招揽了许多能人异士,但想来不管花多少银子,怕是也请不动青冥剑宗的人吧;而肃王,本就是个爱好风月之人,结交的也是一些文人墨客,再则皇后一心想要扶她这唯一的儿子上位,我对她是一个很好的棋子,更不会伤我。”
男子脸上掠过不可察觉吃惊,眼前这样一个弱小的身躯,这样倾国倾城的容颜,竟有着这样缜密的心思。看来传言并不非空穴来风,是他小看了。
眼睛却仍旧一片平静,冰凉。
地牢的门响了一声,涓云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左手臂弯上搭了一件青色披风。一切就绪后,将一张纸条承到她面前。
“大人,这是映月刚传来的消息。”
九歌接过字条看了一眼,随即放在火把上变成了一缕青烟。
“涓云,把他解开。”九歌缓缓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在凳子前的一张破桌子上,一碗白饭,一碟红烧肘子,又拿起水壶倒了一碗白水。
涓云出手极快,封了几处少年的穴道后解开铁链,少年一脱了铁链,就软软的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几声呻吟。
九歌看着他手腕处磨破流血的伤痕,心下一软,不由伸出手想拉他一把。
不料少年却并不领情,在愣神了一下之后,绕开她的手,艰难跄踉的扑到了饭桌前,风卷残云般的扒着碗里的饭,那样子就像从笼子里放出的饿狼,看的九歌竟有点咽口水。
九歌见他吃的差不多了,想着也应该进去正题了,清了清嗓子。
“北连墨,年方二十,青冥剑宗隐离的徒弟,从小由隐离抚养长大,亲如父子。”
少年握筷子的手缓了缓,眼里刚掀起一点漪涟在瞬间又归于平静,九歌似乎晓得了,他是一个高冷的人。
“你想怎样?”
“做我的贴身护卫。”
“凭什么?”
“凭你杀了我花重金请的两位江湖高手!”
北连墨突然放声大笑,前一刻他还觉得她心思缜密,有那么点小聪明,却原来也只是个花瓶。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要杀了我吗?”
九歌拿起水壶替他续了一碗水,悠悠道:“北连墨铮铮男儿自是不怕死的,但我知道当年隐离的一桩秘事,不知连墨有没有兴趣听?”
北连墨冷哼一声,默不作声,他师父一生光明磊落,为人正直和善,是人人敬仰的豪杰,没有什么让人诟病的事。
“当年,楚帝为了夺得江山,不念亲情逼宫篡位,几个兄弟接连被害,朝中曾经的旧臣也没有几个善终的,当真是一场腥风血雨。”
“其中朝中一位张大人,顾念恩情,设法保住当时太子唯一的血脉,他千辛万苦的跑出金陵城,却在半道上糟了毒手,他和那襁褓的婴儿皆死于非命,而那个凶手——就是你最敬仰的师父。”
“胡说!”
北连墨终于怒了,狠狠的拍着桌子,却被涓云牢牢钳制住,不能动弹,他坚信他一向敬仰的师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眼前这个人,却信口雌黄的诬陷他老人家。
“师父怎么可能对一个婴孩下手,简直胡说八道。”
这个北连墨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刚还吃了她一碗饭,嘴却一点都不软。谁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点也不管用,至少放在北连墨身上是不管用的。
“你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会下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他一身清白尽毁,要知道一个人越是清白,一旦有了污点也越是亮眼,届时,江湖中各路英豪会怎么议论他和青冥剑宗,说你们做了残害忠良的贼子?还是投靠朝廷的鹰犬?或者更难听的,而我,就握着你师父老人家杀人的所有证据。”
看着北连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九歌心中十分不忍,但是她也是没办法呀,这么一个高手,放了,他再杀回来怎么办,杀了,她自认为个惜才的人,这么个英俊少年郎,正值人生最好的年华,她不忍心也舍不得。闭着眼,一咬牙。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要我一死或者你离开我府中,这件事就将大白于天下,你若忍心你师父晚景凄凉,青冥剑宗名誉扫地,你尽管可以杀了我。”
“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北连墨眼里的怒火烧成了一团艳丽红。
九歌心里长舒一口气,觉得差不多到火候了,冷冷道:“涓云,从此刻开始,地牢的门开着,也不用再将他捆着,北连墨想去哪里都不要阻拦,他若需要什么便给他什么。”
说完带着涓云潇洒的离开。
身后传来一个近似绝望的声音:“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九歌没有转身,语气尽量阴狠的说:“若连墨不信,大可以赌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