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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悲伤午后过去,她们想起了为她们父亲申冤的年轻官爷。她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官,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她们知道,那位官爷为她们的父亲赢得了最后一丝尊严,她们是应该报答的。她们知道只要沿着眼前的路一路向北就能找到他。

军营大帐中,年青的官爷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和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军床上……

他似乎生病了。

“大人,您没事吧?”

孟九歌半撑着坐起来望着眼前两个小兵模样的人,脑子转的飞快,她很快认出了她们。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可知私闯军营是死罪!”她忍着疼痛,脸色依然苍白。

“大人”两个小兵突然跪在地上:“您明察秋毫,正义凛然。为我们死去的爹爹找到了正真的凶手,得以让他老人家安息于九泉之下,我们姐妹愿意一生追随大人。”

九歌白着脸说:“屈屈一桩小事而已,我只是做了一个为官之人该做的事,你们倒也不用谢我,你们走吧,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跪在地下的人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样子,涓云说:“从小师父就教导我们做个有恩必抱之人,您替我们的爹爹抓住了凶手,算是为他老人家报了仇,您就是我们的恩人,江湖上从来就是有恩必报,您就留我们在你身边吧。”

映月接过话头:“是啊大人,我们能打能吃苦,愿凭大人差遣。”

以后的路还很长,她确实需要有可靠的人陪在身边。

“留在我身边可能很危险,你们愿意?”

“愿意!”

“丢了性命也愿意?”

“愿意!”

“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会善待你们,只一样我要说在前头,跟着我就要对我绝对的忠诚,我不最能忍的便是背叛和出卖!”

“我们姐妹定会誓死效忠大人,不离不弃。”

九歌甚是欢喜,涓云映月也很欢喜。欢喜之余,她们瞧见了大人裤子上的血渍。

正要急着叫军医,年轻的大人却拉住了她们。

原来,原来大人是位女子。

山谷上一阵尘土飞扬,硕大的巨石从山上滚滚而下,押送粮草的突厥捂着流血的额头,长官一阵惊慌。

郑义带着几十号弟兄冲下了山头,那料,与此同时,从另一个山头也冲下了一群人,他们个个蒙面,身手敏捷,只杀突厥,并不伤他们。

此种情况,不是敌便是友,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杀声起,马嘶吼,鲜血四溅,尘土飞扬。

很快,突厥押粮的军队被消灭殆尽。蒙面的一群人迅速带着其中的二百石粮食离开了山谷,速度之快让黑风寨一众人都觉得像做了一场梦,这些人就像从天而降,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在粮食还在,整整二百石。

他们做成了一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全寨上下一片欢呼,当夜摆酒庆贺,什么神秘蒙面人,谁管他呢!世道艰难,黑风寨可以抢,别人自然也可以。

罗香当着全寨的人面认了九歌这个妹妹,黑风寨一众一片哗然,王铁抬手合上惊掉的下巴扯着嗓子道:“乖乖,这小子原来是个女的,前几天看大嫂和她走的近,老子还替大哥捏了一把汗呢!生怕他拐跑了嫂子,嘿嘿!”

罗香狠踢他一脚:“不说话,你会死啊!”

第二天,郑义兑现了他的诺言,派王铁和几个兄弟将孟九歌送往白水河的方向。

那日,天气阴森,天空中竟零星飘着几片雪花,落在还有一丝绿意的灌木上迅速融化又蒸发,不一会周围就是一片白雾茫茫,雨雪迷蒙。泥泞寒冷的山路格外难行。

惊慌的马儿不知碰见了什么,一时竟是失了前蹄,拉她的马车翻下了悬崖,人仰马翻。

白雾蒙蒙中,她被弹来又弹去,她听到树枝断裂之声,马车坠崖之后马儿最后的嘶叫声。

她很幸运的被挂在一棵歪脖树上,谷有多深?白雾太大她看不清,只能依稀辩得周围有碎小的岩石划过的声音。

她只能紧紧的抓住树干,等待大雾散去。

天上的雪花越飘越大,她仿佛掉进了一个不真实的空间,没有方向,不知时间,一切都是空白。她被树枝钳制的一动也不能动,脚下是虚的,心里是空的。

空气越来越冷,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冻僵了,她的意识有些迷糊,大雾似乎正在散去。

她很困,便闭上了眼。身体却开始往上飘去,一团软绵绵散发着温暖的物体在向她靠近。

好暖,像个暖炉。

她伸手紧紧抱住“暖炉”。恍惚中她看到了母亲的脸,啊,原来不是暖炉是母亲,她笑着对她说:“九歌,你在镛山好吗?娘做的衣服可能又小了,你要听师父的话,别惹他生气,你爹知道了可是要揍你的。”

“我想你。”她将整个身子躺在母亲的怀中,她觉得自己还是孩童时的九歌,像只小猫般的在母亲怀中撒娇,母亲温暖的手探了探了她的额头,她便伸手将它抓在手里,紧贴住她冰凉的脸颊。

她突然好想哭,她好像真的哭了,这样的温暖她想要留住:“呜呜呜,不要走好吗?不要丢下我,我好想你,我好冷,抱着我,好冷……”

母亲揽着她的手顿了顿,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母亲为什么会犹豫呢?她还要走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明明是她先离开的,母亲她要去哪里?她不要九歌了吗?

“娘,女儿一定听话,女儿不要蜘蛛了,不要了……”

她慌张的将母亲抱的更加紧,直到她说:“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她才松了一口气。

母亲脱下她最爱的大氅裹在她身上:“瞧,都发烧了……”

这样的唠叨她好喜欢。

九歌好幸福,她感觉母亲温暖的手指正在拭去她的眼泪,她带着微笑沉睡在母亲怀中……

那一夜她做个长长的美梦。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英俊男子的脸庞,他搂着她,身上裹着件青色外袍,此时正躺在榻上睡的香甜。

九歌猛然惊醒,脑子清醒了一大半,慌张推开男子。

“你……放肆!”

男子被推醒,半撑着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捡起地上的外袍漫不经心道:“是你哭着喊着叫我抱着你,拽都拽不下来,现在反倒来怪我,早知道就该让你在树上多挂一会儿。”

九歌平复了心神,问道:“你……是你救了我?”

“没错!”

“悬崖那么高,你如何救得我?”

他的口气淡淡的,就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跳下去,再爬上来。”

九歌往前一挪,左肩处袭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你受了伤,还是老实躺着吧,我拿点草药给你敷上。”

男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道:“对于像我这样的高手,爬个悬崖实在稀松平常,你不用道谢。”

九歌捂着肩头,咳了一阵。

少顷,男子端着半碗黑绿色的药泥,清秀的脸颊上嘴角轻扬,仍是一副漫不经心:“需要帮忙吗?”

她的伤口在肩头偏后,想来是掉下悬崖时撞在树枝上所致,这个伤口虽算不上什么大伤,但如不及时处理也会变的很麻烦。

然,终归她是一个女子。

她在军中之时并未受过皮肉之伤,后来有了涓云和映月,生活起居上的事自然也都交给了她们。此刻却要她在一个陌生男子眼前宽衣露出肩膀来,此种情形倒还是头一遭,她这十八年来头一次遇到难以抉择的事,竟是这么一桩芝麻小事。

男子见她不语,挑着一双剑眉笑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什么男女大妨,别想啦,这只是一个医者救病患的事,说出去也是天经地义,况且……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他扯着嘴角笑了笑,露出一排森森白牙,眼里依旧一副冰冷。

说到底,受伤的是她孟九歌,他本可以不闻不问的置身事外,他救她完全是因为人家有一颗怜悯之心;她却要不厚道的掂量许久,相比之下倒显得她不通情理,不明事理。

九歌撑着身子望着那排森森白牙,向男子行了一礼,:“如此,劳烦公子了。”

“好说”

……

凭心而论,男子包扎的手法甚好,只有一丝轻微的痛楚,比起苏奕风不知要高明多少。

“请问公子名讳?”

“怎么,想说以后报答我?”

“公子于我有救命的恩情,自然要报答。”

“这恩你不用报”男子包扎完毕,漫不经心的拉上九歌的衣服,盖住肩头,转身过身道:“我叫北连墨,姑娘呢?”

九歌一怔答:“暮云”

北连墨:“春树暮云,好听。”

九歌整好衣服说:“公子懂医术?”

“医术?这是我第二次替人包扎。”他想了想:“不对,你应该是我第一个包扎过的人,我的那匹马不能算是人。”

九歌汗颜,忙问道:“那你给我敷的药?”

他一副懒洋洋状:“我看那草长的好看,大约治得好你的伤,就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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