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婳怔住,这——
“嫂嫂,你仔细说与本宫听。”璟婳扶她起来,尽可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楚淓叹口气,微微仰起头,那眼睛里是无畏和甘愿,“民妇本就是一介妇人,嫁与武泰之后,民妇从来没有奢求过大富大贵,只盼望可以平安无虞。他进兵部也好,进皇宫也罢,民妇只把他当做孩子的阿玛,民妇的丈夫。那些荣耀和光辉,民妇没有祈求过,失去了也不会失落。哪怕传出他因为和宫女不清不楚被撤职,民妇已然不为所动,只要他的心有孩子,有这个家,就够了。可是,民妇不能容忍他出事,他满心都是为国为民,纵是方式不符合常规,可到底是为大清拼尽了全部,民妇只想求个平安,有错吗?”
对于嫂嫂楚淓的字字珠玑质问,璟婳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嫂嫂不求别的,只为求得哥哥安稳,这能有什么错?若是论错,那就是她璟婳保护不了自己的兄长为错。
这个时候,璟婳心里低低伤心,皇上怎么能那么坦然的赐罪哥哥,怎么能那么坦然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邀请自己出巡?
想到这儿,满腔都是不甘不满的璟婳,定定的对楚淓说道:“嫂嫂在这景仁宫等一下,本宫无论如何不会让哥哥出事的!”
看着璟婳那么的视死如归,楚淓不由得眼泪落下,“妹妹~~”到底是兄妹,皇贵妃怎么可能像是外界传的那样冷漠?
楚淓伏身而跪,大叩首,“民妇谢皇贵妃娘娘!”
兰心走在璟婳身后,总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突然,这样贸然前去不合规矩。
“娘娘。”兰心道。
璟婳步履加快,“怎么了?”
“娘娘,奴婢总觉得这样有些太莽撞了,咱是不是要知道来龙去脉更好些?”兰心规劝,璟婳不是不知,只是,眼下,她能信谁?这事情除了与皇上当场对质,又能怎么做?
“如果皇上因为此事动怒,那本宫全力承担。”璟婳没一点犹豫。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养心殿。
以前,这里是太上皇常在的地方,皇上在毓庆宫。如今,皇上移到养心殿,璟婳每次来这儿,心里总会不自觉升腾起一种疏离感。
苏清刚好走出,看着璟婳脸色凝重,特意走至前面,行礼道:“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
“嗯,苏大人辛苦。”璟婳没有做任何停留的意思。
可苏清却立在原地。
璟婳等了几秒,发现苏清仍旧看着她,这才问道:“怎么了?苏大人。”
苏清微微一笑,“娘娘这像是寻事的样子。”
璟婳一顿,冷冷说道:“苏大人想多了,本宫找皇上只是平常之事。”
说完,璟婳提起裙摆,就要走进大殿。
苏清在她身后,方问道:“娘娘可是因为宁大人的事情?”
璟婳住了步子,扭头看向苏清,一副不解的神色,“你怎么知道?”
苏清也不惊讶,也不惶恐,反而重回微微一笑的模样,伸手邀请到:“娘娘可愿赏个薄面,听微臣说两句话?”
这下让璟婳更加疑惑了,这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越是这么不冷不热的,璟婳还越像了解,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因为苏清之前与哥哥私交甚好。
于是,走下养心殿的阶梯,璟婳在前,苏清在后,走向了一个小亭子。
落座之后,璟婳便开口了,“好了,这下苏大人能说了吧?你是怎么知道本宫想要和皇上说宁武泰的事情的?”
谁料苏清竟毫不汗颜的说道:“因为下旨宁大人的主意乃是微臣所出!”
璟婳听的一时气愤,腾的站起,质问道:“你说什么?”
苏清还是那般稳稳样子,看的璟婳真是火大,“看来微臣这步棋还是走对了。”
“本宫与你何愁何怨,你要这样陷害本宫哥哥?”璟婳气的胸口疼,若是脾气再烈一点,非要打他个半死。
苏清这才点了点头,对璟婳说道:“娘娘切勿动怒,可否能微臣说说?”
苏清能够这样直接了当的和自己说,应该不是报复自己那么简单,璟婳用仅存的理智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边璟婳深深呼吸,苏清才开口道:“微臣与宁大人私交甚好不假,说与皇上赐罪宁大人也不假。不过,微臣的最终目的是救赎宁大人,也救赎娘娘。”
对于苏清的这“歪理”,璟婳听的头大,“这话怎么说?”
苏清这时才显得郑重起来,“娘娘可曾想过为什么先皇后去世两年,皇上却迟迟不肯再立皇后?”
皇后两字,向来是皇上的忌讳,没人敢说,没人敢提,璟婳一直觉得可能是皇上对朗娟有念想,才没有确立,“或许是皇上还不想再立皇后吧。”
璟婳这边说完,苏清就摇了摇头,“娘娘确实心思简单。”
心思简单说好听点是单纯,说白了就是蠢,璟婳撇嘴斜视苏清一眼。
苏清看到璟婳的小表情,心里只觉得好笑,语气不由得柔和一点,“微臣说娘娘想的简单意思是娘娘太过于宠皇上,凡事为皇上考虑的太多。这不立皇后就是中宫不稳,别说皇上急,这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急。”
璟婳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抬头问道:“那你说,是什么原因?这和本宫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苏清踱步走着,“原因就是皇上还没有最终确认这个皇后人选是谁?”
璟婳心里也有这种猜测,可她更愿意解读为留恋先皇后。
苏清看着璟婳的表情就知道皇贵妃肯定心里也明白,继续说道:“如今能立皇后的也就是諴妃娘娘和皇贵妃娘娘您。虽说娘娘您膝下两位皇子,朝堂又有恭阿拉大人和宁大人,可也正是这些因素,皇上才会有顾虑。”
璟婳不明白,这些因素怎么了,“顾虑什么?”
苏清紧跟:“顾虑娘娘您成为第二个吕后……”
这……
璟婳被震的头脑发昏,“本宫怎么可能?”
苏清语气逐渐犀利起来:“娘娘您年轻,貌美,性情直爽,深受皇上宠爱,又有恭阿拉大人和宁武泰大人协助,可皇上已到中年,刚刚掌管大权的时候才刚刚开始,皇上太害怕这种未知的事情了。若是有朝一日,您辅佐三阿哥,垂帘听政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朝廷如今已经没有了能与您抗衡的妃嫔,您说皇上的担忧还是杞人忧天吗?”
璟婳从未想过这些,也从未想过一直视为良人的皇上对她也有防备。
她不禁想要问问皇上,是不是在这红墙绿瓦之内,想要寻的一位良人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