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五话:荒诞的信仰(二)(1 / 1)流白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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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老兄,你们是在搞行为艺术吗?真有趣”

“那是什么圈子的古怪玩意儿?”谢心里感到一阵疑惑。

谢地虽然心里明白,但被别人误解的滋味很不好受,因此谢和谢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古怪言论激怒了,大声喝道:“没呢走开”

于是那个人便放下搁在一只独眼前的照相机,双手捧住,照相机上绑有一条黑色的吊带可以挂在脖子上。他睁开另一只眼,用两眼一左一右分别瞟了两人一眼,不解地走开了。嘴里好像还喃喃地骂了些什么。

待他走远了,消失在了一个山丘的后面,谢和谢地都张大嘴、睁大眼,相互看着对方荒诞的脸,惊讶地议论道。

“他的眼珠子竟然能够同时看向两个分别不同的地方,真是个异类”

“是啊,就像他的大脑能够同时想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一样”

“这有啥,我也可以”

“你就扯犊子吧!”

“不过他可真是个怪人”

“是啊,真有趣。”

他俩继续并排地向前走着,此时太阳普照大地,谢像个苦行僧一样提着一个大包袱,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立马停下来了,往旁边一闪,喝道。

“嘿,你为什么还跟着我?去舞文弄墨啊!我要去的地方可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诗词歌赋只有你认为的烂石头,和我心中的金子”

“在这个不存在的历史里,我们各自追求信仰去吧,别再烦恼我了。反正无论结局怎样,都不是我们所能书写的。”

“你或许应该相信我一次,皇帝肯定会被众多请愿的文人所感动并折中的,最后大发慈悲地留给文人一条活路。”

“那不是挺好的吗?带上我的祝福,回去吧!”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现在还有哪个职业能够像文人这样安逸地混日子?我们圈子需要你这样的怪人。”

“我不是牲口”

谢地被这一反驳搞得晕头转向,又提高嗓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创作的题材吧,到处是条条框框,改就得改,毙就要毙,即使你看来毫无问题,换到另一个人眼里就是彻彻底底的胡言乱语。你这算什么事?还不是思想控制吗?再价值吧,现在通俗文学是文学,娱乐文学也是文学,甚至连八卦文学也要成为文学了。凡是与文章沾染,题目栏上赫然文学两个大字,点开一看全是都市言情。这样的圈子简直是太乱了,好比诺亚方舟,住满了世界上的所有动物”

“你得很对,创作是不能自由自在的,但不能因噎废食啊,你大可以不发表罢了,或者私下传阅,甚至自费印刷……我也不得不承认文学是变得廉价了,连知识也廉价了,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以前的人获取知识多么不易啊!想要写作又是多么艰难啊!”

“是啊,但我现在不愿意了。现在每个人都是才高八斗的文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人,随处可见一些惊世骇俗之言,思想虽然并不完全正确,观点却也可以使人耳目一新我这时才意识到,原来每个人都是真正在为生存所拼命奋斗的,没有一个人闲着,也没有一个人没有有趣的灵魂……”

“有趣的灵魂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该是一个比较好的时代了。”

“我跟你的观点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圈子被混杂、污染,文学和知识的价值被冲淡,精神世界逐渐被忽视,导致我对文人这一职业彻底绝望了,不仅思想要给人控制住,连生活也拮据、贫寒。”

“可是贫寒的生活也能催人奋进啊,你看古时有多少文人不是过着凄惨的一生?”

“所以你是在劝我去过凄惨的生活吗?”

“不,我是在劝你试着去唤醒更多沉睡的人。”

“装睡的人如何叫的醒呢?”

“我们两个不要再争论这些无用的事情了!”

“那又该什么好呢?过犹不及,正是由于太泛滥,导致太多的努力都不被珍视。当代饶玻璃心,动不动就自残对生命毫无敬畏。对法律和一些高尚的精神和信仰毫无敬畏都是因为太理所当然了,太泛滥了。”

谢越越激动,脖子也越胀得通红,感觉仿佛血管也要爆出来了。

“那还不是长期忽视精神世界建设所导致的,内心一旦变得脆弱不堪,人就容易变得极端,文学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极端……”谢地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谢情绪的变化,仍是滔滔不绝地着。

……

后来的故事就由那个偷拍的怪人描述了,他被谢和谢地凶了一顿之后,自然是不甘心的,躲在山丘后面假装离开,其实是在继续观察、偷拍着这两个怪人。

他一张一张地拍着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听见他们在吵些什么,但只看他们俩那滑稽的动作,因争吵而面红耳热的样子,就已经捧着肚子在地上笑成了翻不过身的王八了。

他们俩行进的路程始终避开人口稠密的大城市,而只偶尔经过一些村镇,大部分时间都在荒郊野岭里行走,摄影师认为这是非常明智的,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的人都该会这样做,这样明了谢和谢地并未完全疯掉。但其实谢和谢地只是真把自己当做了中世纪或者古代的什么人。

摄影师一直尾随着这两个怪人,倒不是因为无聊,也不是因为他自己脑子也犯病了。恰恰相反他很聪明,也有自己的信仰那就是拍一些有趣的照片发到娱乐圈去,好让自己出名。

可他那看似睿智的脑袋竟从来也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只消把眼珠子往不同方向一分开,然后举着相机对着自己就可以拍出非常有趣的照片。

谢和谢地一边走一边乞讨、化缘。看见路边有水井就附身去舀来一些喝,毫不客气。

因为谢地是个文人,所以他就一边和谢聊,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时不时还晃动一圈脑袋、吟诗作赋。待到睡前有时他们俩就睡在野外,为被、地为铺。有时就睡在村镇里,或者他们所称之为的客栈。睡前谢地总要洗漱一番,闭目养神一会儿,然后盘起腿来,抽出一只毛笔和一沓纸写上几个时辰,他写得很慢,一直写到很晚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所以他总共也睡不了多久,但却从来不打瞌睡,总是精神振奋,像超脱了一般。

他们支付给“客栈”住宿和吃喝的钱币,要么是谢地写的稿子,要么是谢从包袱里掏出来的古怪石头,这些在店主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烂东西,所以他们经常挨打。或者被扣留,要求亲属送钱过来,但他们又声称自己没有亲属,只招来更狠的一顿毒打。但他们之所以至今没有被店主打死或者卖掉、杀掉,只是因为这个摄影师的缘故。

摄影师将谢和谢地的古怪行为一上传到网上,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简直是一场妙趣横生的真人秀。每个观众都非常好奇他们俩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蠢事,或者发生些什么滑稽的事情,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摄影师为了不延缓进程被扣留。或者影响节目效果被打得遍体鳞伤。还为了让二人更好地沉迷于这痴颠的行为里,最后都替他们俩偷偷地付了账,好在他们俩清心寡欲,也吃不了太多昂贵的东西,住不上比马棚更好的店铺,所以倒是摄影师一举成功,赚得盆满钵溢。

自从摄影师在娱乐圈出名后,互联网上每都有无数的广告商找到他,要合作一些广告,还有一些专业的摄影团队请求要跟进,甚至还有着名的导演和公司总裁要参与和扩展相关项目,再加上他粉丝的打赏与反馈,使他忙得不亦乐乎。

于是不知不觉谢和谢地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渐渐有了车,有了航拍飞行器,甚至还趁他们俩不注意在他们身上安装了追踪器和针孔摄像头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俩从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出发,要走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一口气就走了三个月,谢肩上的麻袋,由白色的布,直汗染成了黄色的巾,他们行走得非常慢,往往一整才走不过十公里。但却始终不肯丢下那沉重的包袱,好像如一个瘤子已经长在他的脖子上了。

现在谢地肩上也挂着这样一个“瘤子”了,里面满是他的手稿,鼓鼓囊囊的。那些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开始为谢与谢地包袱里那些古怪石头和手稿的归属权打得不可开交。

一些团队来了,一些团队又走了,不断变化着。对于这一切谢和谢地始终浑然不知。他们遇到了溪还是停下来喝水,同时翻找一些古怪的石头,看见村镇了,还是虔诚地进去化缘、乞讨,看见美景了还是驻足欣赏,议论连绵不绝。

由于他们俩的名气在网上越来越大,每一个村镇都开始非常乐意地帮助他们俩了,谢和谢地对这一突如其然的变化虽然感到很奇怪,但他们只以为是自己的信仰在保佑自己,沉迷于另一种痴狂之中了。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谢和谢地肩上的包袱已经大得十分吓人了,他们俩却像举重冠军一般,继续稳步向前,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捡拾的石头,写出来的稿子实在是太多了,包袱早已无法容纳而被撑得即将破裂,只好用更多的布巾去缠裹、缝补,因而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庞大。

他们俩哪怕相互瞧上一眼,也会明白,那如一座山一般耸立着的包袱,迟早会压垮他们,但他们都没有出来,怕是出来了,就再也走不动道了吧。

摄影师在互联网上不断更新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这些全部被捕捉进了那些凝固、滑稽的照片里面,谢与谢地所谓的信仰,全部变成了别人谋利的工具以及可笑的谈资。

终于有一,谢和谢地被这沉重的包袱压住了,同时摄影师也正被金钱压得喘不过气来。团队又为一些商业事务大吵大闹,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于是谢和谢地停了下来,转过身往后面一瞧,先是看见了上那只盘旋着的黑色大鸟,然后又是远处的白色营帐和有轮子的黑铁箱子,最重要的是,他们还看见了摄影师还有其他的一些陌生人。

顿时谢和谢地都迷惑了,谢竟以为那是神被自己的信仰所感动了,派来帮助自己的人。谢却赌咒发誓:“那不可能我宁可相信我看见了海市蜃楼,也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神或者神的什么使徒如果有,那么他们都是恶魔”

但谢全然没有理会谢地的言论,而是拖拽着那一大袋东西朝那些人走过去了。没有办法,谢地也只能拖拽着塞满手稿的巨大包袱跟了上去。同时皱紧眉头、摇摇头,叹了口气。

此刻摄影师还在和一个男子对骂着。

“什么难道你的拍摄自始至终没有得到他们本人同意?这是侵权啊!会被告上法庭的”

“他们这样两个神智不清的人知道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不都没事吗?哪怕他们只要中途回头一次,都能发现我们在干什么。可他们就那样固执地提着一大袋不可思议的东西向前,为了什么所谓的信仰,从来也不回一次头并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个节目还有什么意义呢?”

“神智不清的人就应该送医院”

“哦!我可不想白白浪费这些精彩的瞬间你是闲我提成太高了,不愿意干了是吧!”

“没错,谁愿意干,谁干。我们要撤了”

“走走走都走老子一个人拍,钱全部一个人拿都滚吧”

摄影师正着,这个团队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起各种各样的设备装上车准备离开了。

摄影师犹豫了好一会,又喊道:“等等要不我降一点?五五怎么样?四六”

见没有人回应,众人依然如故地搬离着设备,他也不肯再降了,只双手叉着腰,急得满地打转地想办法、打电话。突然一抬头看见远处两个巨大的黑影朝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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