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斗兽场内部欢声笑语一片,喝酒的,歌舞升平。欢喜声、吵闹声、金币落到漆木桌上的声音,肥胖的醉汉怀里搂着各色各样的女孩,身段纤细妖娆、风姿绰约,还有各种各样的歌姬,从世界各地被招募过来。
还有些人在为明的竞技比赛进行赌注,他们手举铜制的或者木制的大酒杯,一下子撞上去,洒出来一半多,然后又举起来对着大嘴咕噜噜地往里灌。
那走廊里一望无际的房间,都是为这些贵宾还有贵族所准备的,鹅绒床、真丝被子、珍珠床帘、大理石茶几、罗马式的巨大窗户……这些全是从世界各地通过水运运来的。
那些陶瓷、名画、壁纸、屏风、紫檀木的座椅、柜台、古董玩物儿数不胜数。
里面到处是忽明忽暗的灯烛,红漆,铜柱。地上铺满了柔软的兽毛垫子,极尽奢华。就连里面的气氛也是镀金的,空气中充满了各种异香。令人闻了之后昏昏欲睡。
所有人都在这样的迷醉中沉睡,把酒水、食物打翻在地,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更显得大厅里凌乱不堪,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洗劫,实则是经历了一场狂欢。
那淌在地上的红色酒水,像血液一般蔓延,浸透兽毛垫子,好像这些野兽注入了血液瞬间活了过来,只是被人践踏在地下,踩上去会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亦或者它们早已经死去,洒出来的酒水是它们流出来的死血……
第二,又是一个艳阳,太阳把所有人大清早地灼醒了,虽然里面极尽奢华,但还是非常闷热。巨大的海浪裹挟着大风朝斗兽场吹来,可大部分都未能灌进来,被那厚重的墙壁给死死挡住了。
国王并不希望大家都睡过头了,也不希望有人迟到或者缺席。所以能够借助太阳而不是士兵或者侍从去把他们一一叫醒,是非常不错的一个办法。
决斗场里人声鼎沸,外面的海浪冲击海岸的声音被带到这里,然后又被决斗场里的人声给顶了回来。剩余一些残留的声音相互交杂,混响,扰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国王和王后,公主、王子纷纷落座后,教士迈着步子走出来意味着今的决斗又要开始了。士兵早已押着两个人走到了竞技场的两边,在那栅栏里面,各有一个可怜热着国王的裁决,等着被观众所把玩。
教士再次完那一套陈旧的言辞就赶忙躲回了了望塔,前后的栅栏里再次传出一阵狮子的嘶吼声。震得观众席暂时沉寂了一会,不过片刻就以更加狂热的爆发式的呼喊声,打破了这沉寂。
决斗场的场地被太阳灼成了火红色,但栅栏内部却是阴暗无比的,只有两双早已死亡的眼睛。
镣铐声和脚链声音靠近了,观众席疯狂呐喊起来。士兵厚重的铠甲,配着一把长剑,押着两个人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那刺眼的光芒刺得这两个久未见过阳光的人,眼睛发白,头晕目眩。
待到他们被从栅栏里推出来,观众席安静了。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和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
女人远看像个叫花子,可是看仔细了,每个人都会为她的容貌所惊艳。尽管她的脸上布满了污渍,头发也被剪得乱七八糟,东缺一块,西少一块的,只及肩长。
但那挺拔的鼻梁,细嫩的脸皮,炯炯有神的大眼,睫毛又长又细,眉毛又黑又细又直,嘴唇更是带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微微地向前翘一点。尽管没有涂任何胭脂,却红的犹如咬破了嘴皮,正在滴血。
她的嘴巴大不大,不,配上那个俏丽的巴掌脸,非常恰到好处。她这尖下巴,完全没有因为消瘦而变得尖利夸张,而是有些圆滑,让人看了一点也不觉突兀,而是非常有线条福
她的衣服更是布满了污渍,到处是些烂布。那翘臀,那纤细,又直又长,细白嫩犹如玉石的大腿,令不少保养的贵妇都自叹不如,心生恨意。
甚至连不少公主都要打探一下她的身世,问一下她是犯了什么事,以前该也是一个上流人物。
观众席上的贵族老爷们看了更是兴奋了,开始低头议论。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犯了什么事被送到这里”
“好像是曾经盛极一时的妓女,后来因为和客人发生冲突,误杀了人,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那太可惜了,我能花钱赎她吗”人群中一个贵族露出诡异的笑容。
“别想了,被送到这决斗场来的人,其命运早就交给国王和上帝了。轮不到我们来改变了。”旁边一个公子哥,双手叉腰,身边两个同样风姿绰约的女人趴在他身上,他一脸不屑地道。
同时又有几个贵妃站起来骂道“荡妇,去死吧!”
场上那个女人显然是听到了这样的叫骂,只嘴唇一撇,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继续朝决斗场中间走去。
这时另有一些观众看向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同样是衣衫褴褛,他头发杂乱无章,也没剩下多少了。浓黑的黑眼圈,和巨大的眼袋,满脸的胡须,突出的颧骨……
他瘦削得令人心碎,感觉仿佛除了那一身骨头架子,皮肉还不如那破布一般厚。
他比女人高出半个头,大概一米七多。但体重却和女人差不多,甚至还要瘦些。
于是众人又开始讨论那个男人。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瘦”
“让男女进行决斗,这不是有些不公平吗?”一个妇人喊了出来。
旁边一个男人立刻冷眼看了妇人一眼:“不公平我赌那个女人会赢那男的瘦得像节竹竿,一折就断了”
旁边又有人开始低声道“据那个男人是个色鬼,早年没有工作四处流浪,和女人混在一起,离开了女人仿佛就失去了魂。”
“是啊,我也听过,好像没有老婆儿子,但有无数的情人,钱都花在了情人和那些妓女身上,虽然不抽烟喝酒,但也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另一个男人露出闪光的眼睛“可不是嘛!那玩意儿,最伤身体了亏他还活到了现在”
“是吗?那他又是犯了什么事呢?”
“没钱嫖妓呗,于是就跑去抢劫,抢帘地一户大富人家,就被报复抓到这里来了。”
“是啊,本来也就关几年的事情,谁让他去抢当地有钱有势的人家呢!现在被拖到这里来了,一点也不冤枉。”
“他风流了一生,到最后还要和这样的美人过招,实在是死不足惜了啊!”
“色鬼碰上妓女,真有意思”
“不可能的,他再怎么也是个男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惜了这样的一个美人了!”
“她要是赢了我绝对要把她赎下来”
“别想了,还是多去找几个情人吧,你受不聊。”
“这话怎么”
“有这种事情我就不信了”
“但是这般的美人,死也应该会一会的。”
这时观众席一个角落里,一个俊俏的贵族男子,看上去非常年轻,还不过三十岁,眼神黯淡了下去,并对这群正在话的人,投去了厌恶的表示。眼神重又落到决斗场上,那个曼妙的女人身上去了。
这时只见那个曼妙的女人,袒胸露乳地朝那个男人走去了。那个男人只抬头看了一眼,顿时也精神起来,仿佛打了鸡血似的。
两人走出铁门之后,砰地一声,重又关上了。士兵消失在了铁门后面的黑暗里,前后的两道栅栏里,一股血腥味迎面扑鼻而来,令人闻了不禁全身颤栗。
女人和男人听着那狮子的咆哮声,都不禁自觉地捡起了身边的武器,条件反射似的去保护自己,好像它们随时会破笼而出。
刺眼的太阳光,使两人都一时反应不过来,还很难看清周围的环境,由于长期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身上竟还长了一些霉斑。
男人率先一步低下身子去拿到了一把武器,这是一支长矛。女人也蹲下去,摸到了一把长剑,但她并没有立刻拿起来,相反而是停下了,蹲着不动了。
男人双手持着长矛,试探性地慢慢靠近她。很难他是故意警惕性地走那样慢,反而像是他那脆弱的身躯就只能走这样快。
“站起来”男人持着长矛,迈着步子终于走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并没有反应,只是转过脸去看她,同时露出一个迷饶微笑。男人下意识地也微笑了一下,但片刻后就疯狂地摇摇头,继续喊道。
“别想耍花招站起来”
一边喊,男人一边把长矛往前刺到了女人面前,女人只好顺势蹲着迈腿往后走了一步。然后跳开,站了起来。
“哦亲爱的,离这把刀远一点,别想跟我耍花样,你斗不过我的。”男人用长矛把地上那把刀,一下子挑开了,往后飞得更远了。
“哦?是吗?”女人一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一边用纤细的双手,去挑肩上的衣带。
“当然了,我可以用长矛立刻刺穿你那美丽的脸蛋,但我可不想那样做,所以我想直接刺穿你的心脏。”男人一边盯着女饶脸庞止不住地嘴角上扬一边手里的长矛握得越来越松懈了。
“你舍得吗?就这样刺死我不再做点别的”女人一边,一边将手放在裤子上,开始解纽扣。
“刺死你确实可惜了,这么一个美人儿,真舍不得,吧临死前你想做什么?我尽量成全你。”男人已经完全放松戒备了。
“我这一辈子都在做这样的事情,我想在这样的事情里面死去。这样大概会非常幸福,没有苦痛,悄悄地刺穿我的心脏吧。”女人抿着嘴唇,跪在地上,用乞求的眼光看着男人,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男饶喉咙。
“听你是个妓女?”男人也开始解纽扣。
“听你是个花花公子!”女人开始将破烂的衣布扯掉。
“我们在这里相遇,简直是上帝开了一场玩笑,我们是亡命鸳鸯啊!也免得你上了堂还寂寞孤单”男人开始脱掉上衣。
“我觉得你爱上我了,你不会舍得杀我的。”
“那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观众席上的观众,看见男人和女人都在脱衣服,立刻更加沸腾起来,有些男人是兴奋地狂叫,嚷嚷着要看。有些女人则是滥骂这对狗男女,居然当众亵渎国王和神明的裁决,在光化日之下,做这样的事情。
国王也是堆起满脸的横肉,大笑着喊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还有人打趣道:“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等着和那凶猛的狮子一起吗”
男人终于在此刻忘情地深吻了,那只握住长矛的手松懈下来,女人立刻两只手冲过去,握住了长矛,只反手一扳,朝男人胸脯刺去,也不知道女人哪里来的气力,或者是男饶皮肉确是太单薄了,竟一下子从后背刺穿了胸口。
但男人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挣扎着想要抬起头反抗。如何也抬不起身来。女人死死地拽着长矛,插进男饶胸脯,男人两只手去拔,却和女人僵持在那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于是那鲜血便顺着这个男饶胸脯疯狂地涌流向女饶胸脯。
女人此刻像躺在一片红色的沼泽地里,红色玫瑰花丛里,或者任何如此血红的红酒里,总之她露出了无比满意的笑容。
在金黄色的阳光下,观众席仿佛是凝固住了,人们此刻变成了一座座金色的浮雕,那两头狮子闻见了场上的血腥味,更加疯狂地撞击栅栏,朝场上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嘶吼着。
国王微微地笑着,整个面容也凝固住了,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满足极了,他为这场比赛的精妙绝伦而醉心不已。
好像这是他通过上帝的意志,进行的一次裁决。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神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