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始收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不再和人争抢。安心地在这个公司扎下了根。
根系扎得非常痛苦,每往下蔓延一厘米,都会引起刻骨铭心的疼痛,就好像在用身体最脆弱的部位去和最坚硬的石板对抗。
这种感觉虽然痛苦,但每扎牢一段距离后,她便更加舒适地活着了,不用再担心被别人轻易地连根拔起。
那些闲言碎语渐渐变得像雨滴那样亲切了,她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了,再不怕风吹雨打。
雨过晴,阳光灿烂地洒下来,她的根脉茁壮地向阳而生。
于是她生长得越来越高,那些人渐渐都变成了蚂蚁,再也听不到它们的啃食声,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只有空上的鸟儿还在她的身上不时停留一下。伴随着动听的鸣叫声,叽叽喳喳,在她身上筑巢产卵。
她能够更加清晰地看见浮云,更加轻易地接触阳光了。这里的空气更有生气,这里的尘埃都带有一种泥土的气息。
她一口气在这个公司待了近十年,学到了无穷无尽的东西,最后选择离开时,也像孩一般痛哭流涕。
她这样心软的人,是很重感情的。对于那些养宠物超过五年的人士,她一看见就不禁联想到他们最终要分离的景象。那该是多么的苦痛。
因为一般的宠物狗,寿命只有十余年罢了。如果是猫,则更短。如果是只乌龟倒还好。当然陆龟寿命也不长。
所以心软的她不敢依赖任何东西超过三年。害怕自己难以接受离别。对于父母的离世更是不敢想象。总觉得如果有一父母死去了,自己可能也会因悲痛丧失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这时候如果没有一个人来劝阻自己,她必定会寻了短见,或者变得郁郁寡欢。
尽管她的父母对她是如簇严厉苛刻,可她们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没有一刻受到过动摇。那些苦痛的记忆很快都会被谢文婷自然转换成无关紧要的记忆,只保留那些珍贵的,在一起非常开心,幸福的记忆。
这样的人生技能使得她没有走向一个极端,那便是对生活完全失去兴趣。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便是不断地自我欺骗。
这十年里,她兢兢业业,真可谓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只为了磨炼钢铁一般的意志。
最好当她从公司痛哭流涕地离开时,她已经不再是一个职场白了,而是变成了一个事业有成的女强人,她将要开展一番自己的宏图大志。
她拿着自己这十年攒下来的钱,和那一笔始终没有挪用的创业资金,开始迈向广阔的地了。
她早已拟定了计划,在这十年中,她画过数千份计划稿,最后又不断撕毁焚烧了数千份。但每销毁一份,她的计划就越来越清晰起来,像是慢慢浮现在自己眼前了。
这一份计划是那样的立体和细致,细致到每一步的具体做法,最后经过反复筛选淘汰,残余下来的不到十份的计划稿,花费了她这十年最宝贵的精力和时间。
她已经三十出头了,婚姻毫无着落,满心和满脑子只是自己的商业帝国,看着那版图不断扩大。
她立誓要在三年内收掉那家自己曾经待过的公司。那些员工,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算无法合并,也要想办法给雇佣过来。
她感觉到自己像一条鱼,只有在那边公司才能感受到有水,才能像个家。
所以她努力在公司里营造家的感觉,希望每个员工都能成为家庭的一份子。
当然这是每个大公司都必定努力要发展的方向,毕竟舒适的环境能够提升员工的幸福感和工作积极性。
但是仅仅有家的环境必然还是不行的,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程,建立一个商业帝国可不是随便搭搭积木就可以了。
她早已明白商场如战场的道理,这里时刻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她要让每个人把这当做血腥味,然后再把他们训练成一匹匹果断凶狠的恶狼。
遇上就直接扑上去撕咬,分食。团结性、纪律性、凶狠性,一个也不能少。虽然狼性非常贬义,但却非常适用,对于特殊的环境也非常的具有生存力。
谢文婷组建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花费了几乎所有的心力,所谓“危机”,有危才有机。
在一次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面前,谢文婷狠狠地抓住了,一下子整个公司便像气球一样不可逆转地膨胀起来。
其势力范围一下子从井底来到了大草原上,其不为所知的名号,一下子出现在了公众的眼里。
于是她的公司也开始风生水起,开始受到各个媒体和大众的关注。她开始享受站在聚光灯底下的感觉,也就在她如火如荼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个男人。
这一个今生必然和自己命里有一劫的男人。
他们两人是在一个酒吧认识的。谢文婷本来很少去这样的地方,她比较保守,但因为公司取得了如茨成就,她也忍不住要放肆自己几,让自己癫狂的心志再达到一个更高潮。
他们相遇时,男子一身非常潮牌的打扮,很正式却又很有新意,让他在芸芸众生之中,一下子脱颖而出,不高的个,但却充满了魅力。
他的头发是烫过的,有很明显的纹理。像水蛇一般蜿蜒曲折,盘在他的头顶上。他两腮的络腮胡显得他很成熟稳重。
挺拔的鼻梁,暗白色的皮肤,炯炯有神的黑色大眼睛,那性感的嘴唇,和那笔直的邪魅的眉毛,时时挑动谢文婷的心。
他深情地把眼睛落在她的身上。手里把玩着的红酒杯,此刻停了下来,像是时间凝固了。
他就这样看着她,她便觉得那一刻世界是凝固了。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气氛的欢乐。她忽然想要认识一下这个男人。
可还没待她起身,那个深情凝望着自己的男人此刻放下酒杯,毫不犹豫地径直朝她这里走来了。
“怎么办,我该如何做。”
谢文婷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乱,这感觉和她第一次签下一份上亿的合同的心情有些类似。
狂喜,如梦一般,但是又很恐惧。恐惧这一切的美好是那么的不真实。
男子拽着修长的身段,虽然不高,但却很有线条,看起来便也很高了。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是一路人。”男子用低沉的,带有磁性的声音话了。
“怎样的一路人”谢文婷拿着葡萄酒,摇晃了一下,里面的液体卷起来一个浪花。
“有趣的人。”他微笑了,这笑也是极其邪魅的。好像能够一眼望穿谢文婷似的。
谢文婷便有些被逗开心地玩笑着道“怎么样个有趣的人?”
“这来话长了,要不我们加个好友,慢慢给你。”他此刻已经从兜里掏出来了手机。
谢文婷有些警惕地刚要开口,忽的男子从她身边轻轻拿起她手机,放在她面前。
“给个机会呗。”他有些谦逊地作出绅士的礼仪,向她乞求着。
谢文婷坐着,男子弯着腰,两只深情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好像在搜索些什么,盯得谢文婷立刻心花怒放了。
从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子这样对待过她,也没有一个人这么主动以及渴求地希望了解自己。
啊,她是多么渴望有人能够理解她啊,理解她那脆弱的一面,她已经伪装得太漫长了,以至于都快要忘记自己本来的面目了。
自己内心深处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啊她立刻对眼前这个男子充满了想要了解的欲望。便很快地接过手机用手解开了锁,然后男子便礼貌地拿了过去,开始操作。
谢文婷在他操作这些事情的时候,只是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感受不到周边任何人,任何东西的存在了。
这样的感觉只在书里见过,这样的人只一生遇到过一次。她不想错过。有的人错过了,这一生都没有再相遇。
她像一个迷妹一样看着他,露出了渴望被宠溺的表情。
等他弄完后,显然立刻意识到了谢文婷的表现,便冲她笑了笑,把手机重新礼貌地递给她,问道“我能坐这里陪陪你吗?”
“那你的朋友怎么办?”谢文婷指指远处他刚刚坐过的地方问道。那里还有几个男女在喝酒聊。
“他们啊,没事,我是个多余人。”他挥了挥手,笑呵呵地道,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她的旁边。
他的屁股一挨着沙发的时刻,沙发颤抖了一下,谢文婷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这样的距离,太亲密了,而他们不过一面之缘,但谢文婷毫不抗拒,甚至像块磁铁一样被吸引着靠过去了。
“那我是个尴尬人吧。”她冲他低头笑了笑,显然是害怕他看出自己很害羞。
“尴尬人”
“是的,因为我很少来酒吧的,也不怎么懂,也不会喝酒,完全就是陪朋友玩的。”
“哦,这样啊。”
“你经常来酒吧吗?”
“怎么会,我也只是陪朋友罢了,平时滴酒不沾的。”
“不喝酒啊,挺好的,酒后容易失态。”
“是啊,我好像从来没醉过。”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我啊,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玩艺术的。”
“艺术”
“是的,拍拍电影、唱唱歌、写点文章、画画、跳舞、健身之类的。”
“你会这么多啊”
“还可以更多。”
“嗯?”
“读心术。”
“那有点难。”
“没事,可以慢慢学。”
“这样吗,那你想读谁的心”
“除你以外,其他人都不想。”
“呵,轻浮,平时和其他女人也是这样聊吧。”
“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哪都不一样。”
忽然谢文婷的朋友走了过来,两人便低头相视一笑,脸上都荡起了红晕。
“哟这是谁啊男朋友”
“啥呀!刚刚认识,怎么就男朋友了。”谢文婷慌慌张张的解释。
朋友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脸上充满了好奇。
男子不好意思地道“确实是朋友。”
谢文婷赶紧继续解释“是吧?咱们几个整在一起,哪有时间去找人谈恋爱啊!有也早被你们这群恶狼给瞅见了。”
她的朋友捋捋头发道“别这么,搞得我们好像害了你似的,那你以后别跟我们出来了。”
“没有没有,哪里的话。”
“我你也是,老大不了,确实该找个男人成家立业了,这不立业已经有了,试着立个家,生个孩子叫我叔叔啊!”
“别闹,这么大个公司,怎么离得开我呢?”
“公司公司,张口闭口总是公司,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啊!不要了”
“慢慢看吧!会遇见的。我知道最适合我的是什么,只是我还不够优秀,不愿意提前相遇罢了。”
“一的,瞎想啥呢?我还不了解你我看你现在就已经遇见了憋这么久了,不累吗?”
“还优秀,还优秀都成佛了,到时候谁还够得着你啊!”
“也就你这么抬举我。”
“本来也是吧,你看我家婷婷,才三十岁出头,就事业有成,长得好看,气质不凡,多少入记着呢”朋友开始冲着那个男子夸赞她了。
“恐怕也就只有你惦记着。”谢文婷笑了笑,抿一口葡萄酒抬头又打趣道。
“是啊,可我再怎么惦记着,也没那个福气啊!”
“你喝多了。”谢文婷见她的朋友面红耳赤,话也开始嘴瓢,便立刻开始重新控制局面了。一边开始叫他们少喝一点,一边开始联系人来接他们回去。
为了不在男子面前,让朋友露丑,她便只得支开男子,准备打车回家送所有人回家来。
男子显然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自觉地便走开了,谢文婷好在朋友们开始发酒疯之前把他们安全地送回了家。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当她再次躺在床上时,她重新想起来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