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幻境碎裂的同时,附身于铜钱中的剑灵长啸一声,银光从剑柄连接入尔玉的手臂,继而贯通全身。
这也代表着,剑灵认主,自愿与新器相融。
古往今来,强行渡剑灵入新器的事不少,虽然新的武器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可到底还是不和主人同心的。当剑灵自愿与新器相融,便有巨大的威力,主人可以随心控制它。
关山中的另一把剑也受剑灵的感召,却是以及其微弱的姿态颤抖着,最终碎裂,与铜钱相融。
“...”
尔玉也顾不上这些了,将小鼎纳入怀中,西风背在身上,回头冲着白眉狐狸的尸身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
幻境彻底碎裂在身后,眼前的白光愈发炙烈,待到白光消散后,果真如白眉狐狸所言,自己所处之处已非范阳密室。
九华山幻境便是依照九华山实景所建,想来是白眉狐狸为了让她熟悉山中的结界,所以尔玉按照幻境中所见,绕过百花田,便轻而易举地来到了九华山的主峰下。
白眉狐狸通结界营造之法,早年没少给九华山的人找不痛快,把他们弄好的结界破个稀巴烂。如今施露仍被困在范阳,尔玉仔细思忖,自己一人之力确也无法回去救人,正好到了九华山,便打算去唤月观求援。
唤月观建在九华山主峰上,即使是进入主峰的结界,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往上走。从山脚到山巅都修了台阶,举目望去,隐隐有通天之势。山脚处有巨石,龙飞凤舞地雕刻了“唤月”二字,气派非常。果然是个辈出豪杰的大宗门,在门面装修上一点都不含糊。
正在尔玉想着怎么上去的时候,从山石后的小亭中走出两个小道,一袭唤月观的深蓝绣白鹤道袍,手里拿着泛着灵力的浮尘,呵斥道:“你是何人?”
尔玉先想了一套说辞,比如是怎么能闯过这些结界的。琴中剑一门并不擅长结界的制造与破解,所以她若是以琴中剑弟子的身份自居,恐怕也难以让人信服。思来想去,蓬莱出世最久,江湖上各大门派对其知之甚少,她便谎称是蓬莱的弟子,与师门失散,又在范阳见到一城的偶人,同门被困、自己也无法联系到师门,被追杀许久才误打误撞地进了九华山,见此地仙气缭绕,必有大宗门,便来此求援。
唤月观弟子众多,两个小道就是个守门的,哪里听过这么大的事,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连忙前去禀告观主,剩下一人在此守着尔玉。没多一会儿,便有三个高阶弟子赶来,两个小道冲着高阶弟子行了个礼,便退回到山石后的亭中。
“道友请随我来。”
在高阶弟子的引导下,尔玉乘上了一朵云彩,跟着他们一同升至九华山巅。好歹尔玉是见过人间的皇宫的,却也被唤月观的建筑群惊得合不拢嘴。这哪里是道观的模样,简直是仙境——泛着微光的神木为构,辅以琉璃瓦白玉石,这便是大门的模样。进门后过了九霄池,一尊几层塔高的道祖像立在正中央。池水绕着整个道观,里面栽种了莲花,却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只是能确定绝非凡品。
推开大门,真人像下,一个长须蓝袍的中年男人半阖双目,正在静修。面前放着一个通体洁白的、好似羊脂玉般光泽温润的香炉。里头燃着的火熊熊,却半点也烧不到石壁。
“观主,人来了。”
高阶弟子朝着男人作了一揖,便退到门口。
那中年人是唤月观第十七代掌门,江湖人大多尊称他为“凌虚道长”。
凌虚睁开双眼时,尔玉连忙行了个晚辈礼,寒暄过后,将方才想好的那一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
好在江湖门派对蓬莱实在是知之甚少,凌虚打量了半天,也没瞧见这位“东海”来的“女仙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开口道:“原来是蓬莱的贵客。”
尔玉没闲心与他再寒暄啰嗦,如今施露还困在范阳,拖的时间越长,便越危险。怜圣之阵将开,若是施露他们直接按原计划冲出去......
“观主,若是您不信我所言,烦请您替我传信去保都,寻昆仑的归鹤大师兄,将此事转告给他,便由他来想办法。我一路逃亡,法器尽失,实在是别无办法。况且祆教所为,危害天下,若是偶人越来越多,只怕是...”
凌虚琢磨片刻,道:“我唤月观自然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如你所言,范阳的情形实在是危险,我现下便传信去保都,各大门派一同商议对策,才是万全之道。”
尔玉自然是明白凌虚的想法,若是唤月观身先士卒,想必伤亡会不少,得到了利益又不一定会多。唤月观能成为江湖上第一的名门大派,想来做事都是要细细思量付出与收获是否合适。不过那也无所谓,只要能联系上归鹤,事情便好说了。
凌虚心里也有盘算,昆仑也是近些年才涉人间事,与唤月观为首的江湖门派联盟基本没多少联系,那远在东海的蓬莱更是个活在传说中的门派。若是能借此和昆仑、蓬莱搭上交情,那以后唤月观在江湖门派中的霸主地位,不是更加稳固?
想到这里,凌虚简直是身心通畅,他又安抚了尔玉几句,吩咐了弟子给尔玉安排了个上好的厢房,便火速地按照她提供的地址,用唤月观传音的法器传往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