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嵩齐叫上阿恒一起在餐厅里吃着饭，管家和佣人们各忙各的，燕嵩齐夹起一筷子山药放进碗里，头也没抬的问道：“姜氏染织厂又运转起来了？”阿恒忙吞下嘴里的米饭，清了清嗓子说：“嗯，墨小姐还签了几批货，单量都不大，但商家很多。”

阿恒随即放下碗筷，直直的坐着，仿佛在等什么天大的事一样，毕恭毕敬。

“弄垮她。”燕嵩齐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放下了筷子，准备起身。阿恒起先一步站了起来。

“把姜氏的股权划分拿来。”阿恒得了命令，退后一步，匆匆出了餐厅，往楼上的书房去了。

没一会儿阿恒便提着一袋子文件下楼来，燕嵩齐正在看最近的新闻，他出海那天也上了头条，极其富绰的直升飞机被拍上了版条，下面是记者们使尽全部脑力来形容他燕嵩齐有钱的词汇，每一条都在旁敲侧击着他的铺张他的跋扈。

“先生。”阿恒将文件递到燕嵩齐手边。

翻看了一会儿。

“让这批货滞销。”合上文件，便不再打开。

“是。”

阿恒得了命令，就匆匆去办了，今天回来的还有些早，燕嵩齐端着一杯咖啡上了楼，就进了书房再也没出来。

一直到阿恒凌晨回来，进了燕嵩齐的办公室，大概十分钟之后，阿恒先出来又出了燕宅，燕嵩齐才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长时间的坐着，让他的尾骨多少有点酥麻，左右来回拉伸了一下手臂，就拉开凳子出了书房。

回到卧室的燕嵩齐，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瞟向静悄悄的西厢，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讥笑，阁楼在黑夜里安静的像睡着的幽灵，一切悄无声息又蠢蠢欲动。

………………

莫名其妙，明明已经谈好了很多家的订购，今天一早居然统统都来退单，本就有些耗时又异常难做的样式，墨闻整日留在打样间里的辛苦劳累，本来以为这一批订单量是来救命的，没想到一些已经交定了预付款的店家，都纷纷以放弃定金来毁约。

墨闻看着手里各式各样的退单合同，一时间绝望到了极点，外公去世也有一段日子了，这么大一个企业，她墨闻能够挪动的钱几乎没有，收了的定金连布料的钱都填不上，还有人工物工都是不小的一笔费用，先前她给了林妈20万，那已经是她所能掏出的全部先钱，这么多家同时退单，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墨闻静静的盯着合同，脸上毫无波澜，看不到愤怒，也看不出情绪，仿佛假人一般，阿伟急的满头大汗，之前被退单已经给他留下了阴影，突然又来这么一次，让他更加的焦躁不安。

呆坐了一个小时，墨闻脸上才有了些表情，她扫了一眼所有文件，拿出手机。

“喂…”对面沉寂着，仿佛电话并为拨通。

“燕嵩齐，你又想怎样？”上一次莫名其妙的跑单，让整个姜氏仿佛在坐过山车，跌宕起伏。

“我知道是你做的。”墨闻握着电话的指尖开始泛白，想到燕嵩齐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姜氏出气，仿佛所有的生死全凭他的心情，染织厂里几千号的工人，个个都要张嘴吃饭，工资都要按时到账，一直这样下去，迟早倒闭不可。

“怎么了？”燕嵩齐看到是她打来的，心里居然有点小爽，得逞似的，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空跟你买关子，莫名其妙同时退我订单，这不是您燕总裁做的，这大上海还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墨闻平静又具有穿透力的嗓音，每一个字都吐的清透洪亮。

“墨闻，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燕嵩齐！燕子巢的大老板，大总裁！”墨闻不甘示弱，怒火似乎在烧，又似乎没有。

“这就生气了？”燕嵩齐故意答非所问。“我还没有让你尝尝失去所有至亲呢，这点外财算什么？”

“你！我已经失去外公了！我唯一的至亲！”墨闻眼睛发红，燕嵩齐仿佛在挑衅什么玩物一样的态度，说出这种万分伤人的话，墨闻牙关咬紧，脸色变得惨白透明。

“嘟嘟嘟嘟嘟……”电话已经被燕嵩齐挂断，不想再听墨闻任何一句话语，都是她活该的，是她活该。

墨闻捧着电话失神，她猜的没错，燕嵩齐没有否认，就是他做的，只有他可以，他断了她的生活，他要断了纺织厂，他恨她。可凭什么？又为什么？她谁也没招惹啊！她只想替外公守着工厂，守着这些工人，守着这祖传的手艺。

墨闻怔怔的坐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小兰叫了她好几遍，她都没回应，小兰只好伸手碰了碰墨闻的肩膀道：“该吃晚饭了，小姐。我刚叫你好多回，你都没搭理，怎么了？”墨闻回过神看向已经有些暗了的窗外，揉了揉脸颊。

“没怎么，吃饭去。”

…………

第二天一早，墨闻接到展风的电话，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也许是年轻男女之间的青睐爱慕，墨闻生的这样好看，展风时不时就会在脑海里浮现她的样子。

约在之前吃过的那家煲仔店，墨闻过来的时候展风已经等在里面了，墨闻踏进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好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展风没有退单。

“好久不见啊。”展风站起来含蓄的打着招呼，几日不见也能说成是好久不见，腼腆像紧箍咒，咒在展风有点怯生的眼神里。

“好久不见。”墨闻坐在展风对面，并没有急着点东西吃，墨闻先把带来的文件打开递给展风。

“你怎么没退订我们这期的马面旗袍？”展风打开文件，看到了大大小小足足有20几家店铺的资料，纷纷都写上了退订，展风不解的看向墨闻。

“没人找过你？”墨闻有些出乎意料，为什么展风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就属他的订单最大，也只有他目前还没有退单，墨闻今天特意带了文件过来，她以为展风找她也是为了退订，结果让她有点不明所以，展风貌似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