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正看着蔡?和卫家长辈谈笑风生,突然见卫觊来到亭前,向蔡?拱手道:“老师文辞冠绝天下,琴音更是举世无双,今天老师何不让我等再开眼界。”
卫觊依稀还记得少年时在蔡?门下求学,当时蔡?的琴技依然高超无比,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只怕蔡?的琴声已达化境。
“觊儿说得对,此刻在坐的都是长安大家,文坛曲榜都是留有姓名者,也不算污了蔡郎中的琴曲。”
卫觊的叔父卫碧站了出来,刚刚蔡?的文辞优美已然征服了他,现在谈到他自己最擅长的琴曲,那么他还是有心较量一二。
“来人,把我书房的古琴搬来。”卫觊见叔父有心一较高下,便叫下人搬来了自己珍藏古琴。
等到古琴搬来,卫碧先是随意轻抚一下,没想到琴音清脆,不同寻常。
“哈哈!我的好侄儿,你明知叔父爱琴如命,却私藏如此好琴,不应该!不应该呀!”
做为古琴研究者的蔡?自然也是同样一下就感觉这把琴的不同,便起身仔细观察起了这把琴。
“咦!这难道是司马相如的绿绮琴么?”
“哈哈!老师慧眼识珠,此琴确实是司马相如的绿绮琴!”
“绿绮”是汉代著名文人司马相如弹奏的一张琴。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徒有四壁,但他的诗赋极有名气。
梁王慕名请他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辞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
“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桐木、锌木结合的精华。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
但是随着司马相如死后,这琴也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早年间在宫中偶然间听到过一次此琴弹奏之曲,只是那是后宫娘娘亲自操琴,我不敢多瞧,不过这琴的音色却是印在了的脑海之中。
自以为今生无缘再见此琴,今日却能再次得见此琴,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蔡?抚摸着花白的胡须走回座位,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苏青见了老爹卫觊如此伤心,便很奇怪,但是又不敢再多问,便上前掏出手帕,去帮蔡?擦拭眼泪。
蔡?觉得一愣,原本以为看错人了,自己的女儿蔡文姬什么时候来的,还站在自己身后,一副丫鬟打扮。
蔡?一瞪眼,苏青便只好咧开嘴眯着眼使劲笑成一朵菊花,希望躲过老爹的责备。
蔡?没有办法只好接过手帕,挥挥手,让苏青站回到身后。
“既然是司马相如的古琴,那老夫就就抛砖引玉,为蔡郎中抚琴一曲!”
卫碧一挥手,古琴应声作响,一下就技惊四座,连蔡?也是微微点头,这卫碧还是有点斤两,若是没有蔡?,只怕这卫碧长安城中无敌手。
一曲毕,掌声雷动,在坐的都是文人墨客,这曲艺也很精通,弹得好不好,大家还是能够给出很好的答案。
“献丑了!蔡郎中,请!”
卫碧向大家拱拱手,然后又朝蔡?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也不推辞,起身就走到绿绮古琴之前坐下,指尖一勾,琴曲倾泻而出,弹奏如行云流水,动人心弦!
一曲毕,高山流水诉衷肠,琴音袅袅余绕梁,在坐的居然忘记了鼓掌,一个个摇头晃脑沉浸在了刚才打演奏当中。
就连经常听蔡?弹琴的苏青都在发愣。
“老爹这是琴艺又突破了呀!”
“咳咳!”
蔡?见没人鼓掌,便轻声咳嗽了两下,这下子大家才从刚刚的演奏中清醒过来!
卫碧更是一举冲上前,跪在蔡?的身前抱着蔡?的大腿大喊道:“蔡郎中,我自以为琴艺高超,天下无敌,没想到今日让我意识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今天,就请大家作证,我卫碧愿拜蔡?蔡郎中为师!”卫碧说完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蔡?原本是等着大家夸赞,么想到这几十岁的卫碧居然如此冲动,像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一般,这让蔡?顿时有些意外。
“蔡老哥,我这弟弟大小就爱琴如命,成年之后,便无人能教,今日得遇真师,还请收下他这个徒弟!”
卫元从座位上走下来,端起酒壶,拿起酒杯,递给卫碧,让他敬酒。
卫碧一接过酒壶,就倒酒举过头顶,递给蔡?。
蔡?犹豫了一会,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起来吧!”蔡?伸手把卫碧拉了起来。
卫碧这才喜笑颜开的站起身来。
“师傅!你可要好好教徒儿呀!”
“哈哈!不急不急!明日你去我那里,我给你讲解琴艺。”
蔡?老好人似的笑了笑,然后又在众人的祝贺声中喝起酒来。
至于苏青的婚事,双方尽然都没有再提,宴会一直进行了两个时辰,苏青的脚都站麻了,这才结束。
在卫家人和众宾客的簇拥下,蔡?被送出了卫府,坐上回家的马车。
在马车走出去不远之后,苏青也爬上了马车。
“哎呀!累死我了!”苏青坐在蔡?的身旁,揉着小腿抱怨。
“那可是你自找的!”蔡?眯着眼睛,摸着山羊胡子。
“爹爹,你太坏了,知道我站在身后还不早点走,害得我脚都站肿了!”
“哈哈,我可没叫你来,你是来看未来夫婿的,可不是来陪我老头子的!”
“爹爹……”
苏青害羞极了,抓住蔡?的衣袖放肆摇摆。
“咳咳!别闹,跟爹爹说,愿不愿意嫁到这卫府。”
“不愿意!”
“哦!为什么!今日你也见到了,卫家那河东大族,底蕴深厚,家里人也是文人墨客,造诣不浅。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今日没有看到卫家二郎卫仲道!”
“没看到才好!证明人家没有诚意!”
“我看不然,老爹虽然专注于研究经史子集,但却还没糊涂,有没有诚意我还是分得清楚,只不过今日是为你婚事而来,但卫家卫仲道却没有出席,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不仅卫仲道没有出来,就连卫家老爷都没有再开口提及此事!”
“嗯,也是,按理应当是卫元要先提出来,我才好答应的,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没有这么做了!”
“什么原因?当然是不想要这门亲事,后悔了呗!”
苏青义愤填膺,像极了一只护仔的老母鸡。
虽然自己不是原先的蔡文姬,但是对于这具身体还是非常爱惜的,现在居然有人不把这蔡文姬当回事,还说是奇丑无比,她可是真的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