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秀枝想明白,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呼喊声。
“三姑娘!”
秀枝寻着人声看去,是老夫人的大丫鬟锦绣。
“是锦姑姑啊,可是祖母寻我有事?”靳曼客客气气的回她,她知道这个锦绣颇受傅家老夫人江氏的倚重,是在老夫人面前能说的上话的人。
日后若要在这府里安然过下去,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免不了得需要江氏的庇护。
“老太太请您去前厅。”锦绣看着面前这个这个客客气气的三姑娘,似乎是有什么变化,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是哪里有变化。
总觉得这个不受宠的三姑娘落了水后似乎与寻常有些不同了。
“可是有什么事吗?锦姑姑?”傅晚表现的略带局促,可眼神却万分沉静。
锦绣看着傅晚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靳漫,终究是没发现什么端倪,于是转而说“奴婢只是个下人只负责传话,多的奴婢不知,姑娘快随我来吧,老爷和老夫人可要等急了。”
“好”靳漫回答的干脆,垂着头抬腿就一路随锦绣走向前厅,人未至,已经听到里头的声音。
“听闻这次江州城的瘟疫十分严重,已有数千人死于这场瘟疫,据说那里的大夫死的死逃的逃,江州城里的百姓现在只能进不能出,留下的那些人又没有大夫医治只能等死。”这低沉熟悉的声音让靳曼身形不由一颤。
“我父皇很重视此次江洲城的瘟疫,特命本王前去处理,此番本王实则主要是为了此事前来傅太医府上,请傅太医一起随本王南下救治江州城的百姓。”低沉的声音说到这微微顿了顿。
没多久继续道“再有顺便帮我的一位妾室向贵府的大小姐求取一味药材。只是,不知令爱肯不肯割爱了,本王听说这是令爱母亲留给令爱的嫁妆。”
“这,三王爷哪里的话,只要是王爷想要的东西,老夫有的必定双手奉上,呵呵”
傅海乔一生本事不大却好于奉承,这三王爷可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能讨好他,必能讨得皇帝的欢心。
“我不同意!”傅海乔奉承开心之余,却不合时宜的被插进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是自己那个有些愚笨的大女儿,刚想开口,一旁主位上的老夫人却抢先了一步。
“混账,没看到家里来了贵客吗?进来也不先打一声招呼,这是我们家教你的规矩吗?”老夫人年事已高,却精神抖擞,讲话铿锵有力,一点不输一旁的几个大男人,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厉害人物。
“祖母,父亲”靳曼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规矩她皆懂,她曾是大靳最高贵的清溪郡主,甚至比公主还高上一头。
嘉善帝一生无子,只有一个嫡出的长公主和两个庶出的公主,两个庶出的公主生母皆是身份低下的妃嫔所生。
靳曼的父王安庆王,一生战功赫赫,多次助嘉善帝打退鞑子,稳住了这大靳的江山。可以说天生体弱多病又疏于子嗣的嘉善帝能坐稳帝位多年,多亏了他的胞弟安庆王。
安庆王权倾天下,却独宠其女清溪郡主,他一生爱女儿如命,却也因女儿而死。
靳曼握紧拳头,想起父王临死前握着她的手“女儿啊,父王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过的快乐,父王年纪大了陪不了你几年了,以后就让时已代替我继续保护我的小郡主吧。”
只可惜她与父王都看错了那个人,父王白白牺牲了。
靳曼不愿表现的太过,小姑娘傅晚从小没了母亲,又缺乏教导,如若表现的太过规矩,反而会让人心生怀疑。
“快来见过三王爷。”傅老夫人江氏边说边用手示意靳曼向来人请安。
靳曼早在刚进入前厅的时候就已看到坐在最主位的堂上之人。一袭白衣胜雪,清雅高贵,记忆里漂亮的五官变得更为深邃立体,一双如鹰般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心般令人生畏,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出他的与众不同。
此刻,他正幽幽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同样打量着她的还有站在他边上的贴身侍卫齐风。呵,可笑的是,他的贴身侍卫还是她父王选予她的,最后竟是背叛了她随了秦时已。
“傅晚见过三王爷。”靳漫低下头,眼眸微垂,努力克制心中那隐隐的恨意及不安。
“傅姑娘不必多礼。”秦时已淡淡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漂亮小姑娘。
小姑娘肤白如脂,小小年纪已有惊人的容貌,那窈窕有致的身形也已经有所显露,想来长开后,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她低着头,似是有些胆怯。
“本王今天来除了请傅太医随本王南下处理瘟疫一事,顺便想问傅姑娘讨要傅姑娘母亲留给你的嫁妆【琉璃紫珊瑚】,不知傅姑娘可否割爱?”
秦时已的声音不大,却富有极大的穿透力,他轻轻的转动手上的扳指,让人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良久,傅晚抬起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秦时已,而秦时已也正在静静地打量着她“可否请问王爷,您要这琉璃紫珊瑚何用?”
傅晚顿了顿,继续说“小女斗胆,听说是为了王爷的一位妾室?”
秦时已看着抬起头跟他对视的小姑娘,很少有人敢这么跟他对视,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
小姑娘的眼睛很漂亮,水汪汪的看似无辜,却又带有一丝淡淡讽刺味,就好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在宫里看到那个骄傲的小女孩。
那时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问他“你就是那个十岁便能独自对付一头饿狼的秦时已?”
一时间他竟有些恍惚,似是回到了多年以前,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是,的确是为了我一位妾室,她脸上得了白食症,需要紫珊瑚入药。”
“能有幸让王爷亲自来求取紫珊瑚的,她必定是位大美人吧?”
靳曼犹记得长宁长公主出嫁塞外前一晚跟她说的话“曼儿,这世上谁没了谁不能过活呢?所谓的爱不过是一时的欢喜。也许现在没有出现那个人,但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将替代你在他心中的存在。”
是啊,曾经那个说一生只爱她的男人,现在也爱上了别人。
“既是王爷所求,傅晚必定双手奉上,只是王爷,您拿走了我的嫁妆,也该另给我补上一件吧,不然往后可无人敢娶我这个没有嫁妆的姑娘了。”
傅晚盯着他手上的扳指,她父王的扳指,这世上除了她,恐怕再没有人知道这扳指的秘密。
“可以,只要是本王能力所及的,本王定给傅姑娘补上。”秦时已看着堂下的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却隐隐有不俗之气,似乎并非外界所传的有些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