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十分的阳光有些晃眼,文瑶跨出门后不自觉的抬手放在额前。
手指缝露下的点点光影交织在她长卷的睫毛上,使得她越发光彩照人。
坐在院子一边的树下的两个女人不自觉噤了声,方才还絮絮叨叨的骂声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李文瑶无疑是漂亮的,虽然长期田里来地里去,皮肤晒得黝黑,但此时在月子里,人也养的白回了一大截。
姣好的五官再加上白皙的肌肤,整个人像是换了模样,就算放在城里也是变质的。
树下的两人心里称叹,面上却更加复杂了。
漂亮的媳妇在这村里就是不安分的代表,想到这里婆婆就冷冷的哼了一声,看文瑶的眼神越发挑拣。
文瑶装作没看见,也不提方才那些刺耳的谩骂,出了门看见她们就笑道:“哟,我当谁来了呢,原来是隔壁的二婶子啊!好难得,你屋头的芳嫂子又回娘家了啊!”
文瑶通过接收记忆算知道的,这人叫赵春凤,是王家隔壁的,按辈分文瑶管她唤婶子。
这人平日就是个张家长李家短的人,但说到底能拿住她的还得她儿媳妇刘芳,也就是文瑶说的芳嫂子。
刘芳性格泼辣,当初进门的时候赵春凤还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好使使婆婆的威风。
可是还不等她威风呢,儿媳妇就让她吃尽了苦头,出尽了洋相,平日里,只要芳嫂子在赵春凤哪里能的这么清闲,早被刘芳明里暗里的讽刺了。
如今可好,她自己的媳妇管不了到跑到这里,煽风点火的撺掇起她婆婆了。
赵春凤被文瑶说的一噎,一下子就面红耳赤起来,她有些讪讪的笑着朝文瑶的婆婆使了个眼色。
人却跟着站起了身:“她素辉嫂子,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啊。”
文瑶的婆婆叫牛素辉,是插旗庄另一边的牛家坳的人。
此时她一看文瑶两句话就把赵春凤说走了,又见赵春凤讪讪的很是没脸,她瞬间就怒了。
她站起来手指着文瑶的鼻子就开骂:“好你个烂了心肝的,我是不是碍你眼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我两个人来还得看你的脸色了!”
骂到这里,牛素辉还嫌不过瘾,她直接跑到了大门口,啪的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就开始哭喊起来。
“啊…我不活了,我为了什么啊…这烂了心的人啊,我一个当妈的是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好不容易得空歇一会儿,不过就是有人过来陪我说几句话啊…这媳妇就敢指着鼻子骂…我不活了,这是存心叫我难受啊……”
这个点接近下午,虽说还不到收工的时候,但村子里多少还是有些人的,
这些人多是如同牛素辉一样的,眼见这边闹了起来,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劝和的都围了出来。
牛素辉见人越来越多,哭的就更起劲了,誓要把拿彩礼时的憋屈给哭出来。
她边拍着腿便指着身后抱手站着的文瑶:“这就是个白眼狼啊,做个月子我这婆婆是端茶送水,好吃好喝好吃好喝伺候着,可人家不满足啊,我让她做点什么人家就不愿意了,还跟我儿子告状,说我亏待了她,也不想想当初他爹那样,我们家还不是真金白银的娶了她来,哪里想到人心哟…我真是命苦啊!”
旁边就有人劝:“老姐姐,我看啊是不是误会,这孩子可不这样,我是李家沟的,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哩,可好!”
“是啊!是啊!”
“是不是误会啊!”
赞同的人有,但也有人说:“我看不一定,这王家嫂子可不会冤枉人,谁知道现在的人啊都明理摆着,暗里使着坏呢!”
“就是,那个刘二狗家那媳妇不是?表面笑嘻嘻的老好了背地里呀…啧啧啧……”
“是啊,我也知道,那刘二狗也不是人,有了媳妇忘了老娘了。”
听见这话有人就不干了,这人是王二军嫡亲的表姨:“军儿那孩子可不这样,他纯善!”
“不过他这媳妇…啧啧啧…漂亮媳妇作妖啊,这次这素辉婶怕是真的憋屈啊!”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自然也有那有眼色的早就跑地里去通知王二军和他爹去了。
文瑶自从醒来就不打算再继续呆在王家,如今闹开了也好,省的她还要虚与委蛇的找借口。
不过,被败坏名声扫地出门和她主动离开还是有区别的。
想来原主也不会希望再一次一身污名的离开。
文瑶听见众人的嗡嗡声,心里也走了主意,她站在原地双拳倔强的握着,眼里逐渐的蓄起盈盈泪光。
她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任由婆婆牛素辉指着鼻子骂。
王二军父子匆匆赶来的时候,牛素辉已经闹了一轮,她脸色涨得通红,整个人得意又猖狂。
见到王二军两人,她还有些懵:“你们怎么回来了?这么早就收工了?”
她看了看天色,太阳虽然已经西斜,但还没有下山,这时候回来还是早了些。
王二军没顾得上那些,直接拉着牛素辉站起来左右看看,见她没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王二军的父亲直接翻了个白眼,他瞪了牛素辉一眼,又瞪了现在不远处的文瑶一眼:“女人就是麻烦!”
说完扛着锄头就走,地里的活还没完呢!
王二军脸上复杂的扫了围观的众人一眼,语气不是太好:“各位大娘婶子散了吧,没啥事。”
他想先扶着牛素辉进屋,在出来找文瑶好好说说,不想才动身文瑶就开了口:“你没有!你没有做!”
她的声音听着有些颤抖,却好像是拼命压抑着却压不住一般。
刚要散去的众人又都停住了脚步。
王二军眉头不满的皱着,牛素辉倒是炸了毛:“闹什么闹,你还有脸闹,生不出儿子的丧门星,不孝啊你!”
这话有些毒了!
特别是听到生不出儿子这一句,文瑶内心瞬间蔓延出一股子不甘和怨恨。
这是原主的痛!
文瑶掩去眼底深处的杀意,告诉自己冷静,这是个不动刀枪的年代。
再抬头时,眼眸里的泪水便滚落了下来,她哑着嗓子,委屈的像个孩子。
她喊道:“她没有,她没有照顾我,月子里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捱的,她甚至都没有抱过孩子一下,她没有伺候我,我也没有告状,她说慌!”
听到这里牛素辉怒气腾腾,她冷声道:“是啊,你要是生个儿子我会这样吗?还不是怪你自己不争气!”
又是这样的理由!
陈词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