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梨花阁!”
文瑶有些诧异:“梨花阁?”没记错的话,她并无往来才对,
青栀见文瑶疑惑,只以为她是不知道梨花阁,急忙解释道:“小姐,梨花阁乃是咱们盛京城里有名的布庄,他们出名的不仅仅是布料,还有绣工和衣服款式。”
“梨花阁的衣服每一件都是精品,往往要提前半年预定才会有,他们家一年也不过才做一套衣服,就是宫里的贵人想要都得提前预约才有的,简直是有价无市啊!”
这喜服是梨花阁出的,不用看都知道差不了。
可是谁会送来呢?
青栀猜到:“会不会是孟公子?”毕竟要成婚了。
她们小姐也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她们都不知道听小姐念了多少遍孟公子了,只不过最近半年没再听见小姐念了。
她还以为小姐是心里不欢喜孟公子了,没想到终于是让小姐如愿了。
文瑶却在心里不住的摇头,孟曦泽不会为了她费这样的心思,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顾千屿。
恐怕也只有他!
青栀还在一边兴奋:“小姐,快打开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服。”
文瑶也不想多说什么,她点点头:“打开吧!”
流萤上前帮着青栀,小心的打开了装着喜服的匣子,匣子上还打着梨花阁特有的烙印。
匣子被慢慢的开启,青栀和流萤就先倒抽了一口气。
已经预想到了梨花阁出品不会差,可真的等打开之后,才知道是何等的精美。
光是喜服上面用金线绣出来的繁琐的花纹,不说花了多少金子,就是所耗费的功夫,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流萤简直觉得有些晃花了眼,她笑道:“孟公子果真是记挂着小姐的,这喜服是特意派人送到府上的,可以看出他对小姐有多上心。”
文瑶嘴角抽了抽,先不说是不是孟曦泽送的,就凭一件衣服你是怎么推断出人家上不上心的。
她无意打击流萤的认知,但还是温声道:“这应该不是孟曦泽送来的。”
“那还能是谁?”
“是霖王顾千屿吧!”
文瑶语气随意,云淡风轻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匣子里面偌大的一个腰牌,腰牌上刻着霖王府特有的标记,一个繁复的花纹镌刻的顾字,想认错都难。
“什么?”
“什么?”
两个丫鬟赞叹的话就这样梗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虽然再也说不出夸奖孟曦泽的话,甚至两个丫鬟都觉得这喜服穿上感觉有点怪异,但现在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去买好像也买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因此两人还是伺候着文瑶将喜服试了试,谁知这一试才发现效果竟然出奇的好看,没有半点不合适的,就像是专门上门量了尺寸做的。
“也就是姑娘你长的好,要不然别人可压不住这衣服,实在。”
“只是……”总觉得有点怪异。
穿着别的男人送的喜服,嫁给另外的人是什么感觉!
这个很快就知道了。
三月初六,是个大喜的日子。
天不亮,文瑶就被青栀拖起来了。
“过不了多久,丞相府的迎亲队伍就该到了。”青栀小心的伺候着文瑶起床,又急急忙忙的去将她的喜服给拿过来。
文瑶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的天色,有些怀疑的眨了眨眼睛:“青栀,迎亲的没那么快来吧?”
青栀忙的脚不沾地:“哎哟,我的小姐,天眼看着就亮了,可不能晚了,不然错过吉时就不好了。”
昨儿个,元安帝的赏赐就已经到了,因着这关系,许成安和万芸像是开窍了一般,又给文瑶院里安排了几个人,还请了十全婆婆来给文瑶梳头。
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文瑶倒也没再懒着,而是乖顺的任由青栀和流萤折腾,被他们折腾着穿好喜服,画好妆,又请早就来了的十全婆婆给梳头发。
紧接着来给文瑶添妆的安宁末和文荣郡主也到了,文瑶除了这两人就再也没有什么玩的好的朋友了。
安宁末倒是大方,笑嘻嘻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匣子来,道:“这是我送给你的添妆!”
文瑶接过匣子打开,那是一个圆润光滑,流光溢彩的南海珍珠。
南海珍珠珍贵是珍贵,但着实算不上稀奇,最稀奇的是这颗珍珠竟然是粉色的,而且比一般市面上的要大了一倍。
文瑶还没说话,文荣郡主就率先开了口,道:“咦,你这道有点意思,我都还没见过那么大的珍珠呢!”
安宁末洋洋得意的看了文荣郡主和文瑶一眼,这才道:“稀奇吧,我也觉得呢,这还是我无意间淘来的,一直舍不得用,没想到最终倒便宜你了。”
文荣郡主觉得好笑:“行了,合着以后她不给你添妆似的,大不了让她给你加倍还回来呗。”
她的性格一直都比较好相处,因着文瑶的关系,文荣郡主也将安宁末当成了朋友。
安宁末被打趣了两句,又羞又恼:“郡主大人,你送的是什么,也让我们瞧瞧开开眼界啊,我得看看究竟是什么稀罕物件儿。”
文荣郡主扬了扬下巴:“那还真叫你说中了,我送的确实是稀罕物件儿。”
她神秘兮兮的把自己带来的匣子打开,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瓶来,道:“喏,保准你们谁也没见过!”
瓶子是白玉的,寻常的玉,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是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瓶子上烙印着一个能叫人疯狂的印记沁园。
这是:“沁园蘅玉!”安宁末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也算是有见识的,否则断然不认识沁园蘅玉的印记。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趋之若鹜的东西啊,此时却出现在这小小的添妆礼上。
安宁末愣了半晌,她表示她是真的服气了,在郡主这礼面前,她那个什么珍珠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嘛!
“郡主,还是你厉害!”安宁末发自肺腑。
文荣郡主笑笑,将手中的玉瓶塞进了文瑶手中,然后又从匣子里摸出了一张地契递给文瑶。
“你这又是什么?”文瑶拿着地契,不是很明白。
送了“蘅玉”这种重礼,地契怎么都觉得有点多此一举。
当然,这不是她嫌少的意思,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文荣郡主却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凑近了文瑶,附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其实,蘅玉不是我送的,地契才是,这宅子在沁园附近,是以前我小舅舅送给我的,现在我就送给你了,至于蘅玉……”
文荣郡主眨了眨眼睛,神情暧昧:“这是顾老头让我送来的。”
顾千屿?
他给她添妆!是这意思吧!
文瑶:“……”
不过既然送来了,文瑶也就收着了,她对蘅玉这东西多少还是有点兴趣的,虽然比它更好的药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外头就有人来说许家的几个姐妹来了。
许文恬要嫁给临沂侯世子,婚期定在了五月,此时也正在准备嫁衣呢。
她给文瑶添妆的是一对龙凤呈祥的玉佩,做工和材质都是上等的,难得的是玉佩上的吉祥如意结是许文恬自己打的。
文瑶笑着收了,也记着五月给她回一份。
许文静虽然很不想情愿,但还是被她母亲使了来,她送的添妆礼是一副宝石的头面。
上头的宝石算是比较一般,难得的是配色和纹样都比较新潮,还算有可取之处。
许文倩是文瑶的庶妹,向来就没什么存在感,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她给文瑶送了一枚玉簪子,玉兰花的,雕的倒是栩栩如生。
几人进来后,文荣郡主和安宁末就告辞了,许家几姐妹又坐了一会儿,外头就说迎亲的花轿和新郎官孟曦泽都到了。
依照规矩,新嫁娘得有娘家的兄弟给背出门送上花轿。
可是文瑶的母亲王若安只得了她一个女儿,许成安倒是有两个儿子,万芸如今成了许成安的继室,她的儿子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是有背文瑶上轿的资格的。
文瑶倒是不讨厌许锦年这个弟弟,他与他的母亲和姐姐是不同的,他是个三观端正的明白人,所以知道他要背自己出门,文瑶也没反对。
这边时辰一到,文瑶拜别了父亲之后,许锦年就乖顺的背起了她,在万芸难看的脸色中朝着门外走去。
从大厅出来,这一路并不长,许锦年走的不算慢也不算快。
他年纪虽小,但却自有一股沉稳的气质。
他和文瑶并没有见过多少次,往日里对她的了解,全凭着母亲万芸和姐姐许文君的灌输,可现在他背着这个姐姐,却发现她并不是他母亲说的那样。
许锦年心里不禁颠覆以往的认知,同时,他又在自我怀疑。
一路无话,直到快到大门口,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新郎孟曦泽时,许锦年才轻声开口,他说:“大姐姐,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是你弟弟。”
文瑶在背上愣了一下,良久,才轻声道:“好!”
许锦年这话说的寓意不明,虽然知道他品行纯良,是个好的,但也难保他不会作壁上观。
文瑶不明白许锦年说的需要帮忙的到底是什么,是提醒警告,还是只是他的有感而发。
外头嬉嬉闹闹的声音越发大声,许锦年背着她一步一步朝着门口的花轿走去。
今天迎亲的场面不算小。
有孟家的小厮专门担着两担的铜钱沿路抛洒着,看热闹的人满满当当的站满了路两旁,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喧闹声此起彼伏。
文瑶进了花轿,坐在里面都还能听见两侧人群的欢呼和议论声。
现在正是三月桃花刚刚开的时候,微风轻拂,不知哪里来的花瓣随风飞舞,洋洋洒洒的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落花,整个空气里都弥漫了桃花的香味。
文瑶坐在轿子里,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鼻尖还是能隐隐闻见花香。
哄闹声越来越响,吹吹打打的声音开始响起,花轿也轻轻的晃动了几下,然后就整个腾空了起来。
文瑶只听得前面孟曦泽清冷的声音,他说:“出发吧。”
轿子便被有节奏的晃荡起来,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头上盖着盖头,一路坐在轿子里上下的颠簸。
文瑶觉得实在算不得好受,这轿子颠的她脑袋发晕,恶心感扑面而来。
她居然晕轿子!
这实在有些啼笑皆非,不可思议。
好在慢慢的适应了以后,晕晕乎乎的感觉也淡了许多。
不过慢慢的,轿子里的味道就开始变了,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阵果香。
文瑶一闻就觉得异常熟悉,赫然就是原主曾经闻到过的,也是在闻到这阵清新的果香之后,没多久她就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时,一切悲剧已经发生了。
文瑶一直以为要等到进了洞房之后,她们才会动手,没想到竟然这么早。
不过他们既然还要继续,那文瑶也不介意将计就计。
察觉到果香味之后,文瑶取了防止昏迷的药含在舌尖之下,然后又假装是中了药了,整个人靠在轿子的一侧睡了过去。
其实文瑶将自己的五感放大,时刻注意着轿子里的情况,她着实有些好奇,她们到底是怎么偷梁换柱的。
轿子又走了一阵,轿子里面的果香味慢慢的淡去了,突然在轿子的下方,也就是文瑶所做的轿子暗格之下,悄悄地爬出了一个人。
等人全部爬出出来时,文瑶总算眯着眼看清了这人的长相,居然就是许文君。
原来他们就是这样换了原主的,可是为什么还要将原主弄到四皇子那里去呢!
许文君爬出来以后,在确定文瑶已经昏迷的情况后,她直接脱下了文瑶礼服换上,又将文瑶塞进了她爬出来的地方。
许文君这边刚把人藏好,丞相府就到了。
外面孟曦泽依照喜婆的指示,三踢轿门,随后许文君被孟曦泽牵着下了轿。
自众人一众人都跟着进了丞相府,外面渐渐地安静下来,花轿被抬到了偏门这边放着。
文瑶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声音,确定了没人,她才又一次爬了出来。
可万万没想到才刚一冒头,就被人逮了个正着:“舍得出来了?”
顾千屿好整以暇的抱手站在旁边的墙边儿,善武落后两步站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像是想笑又得生生忍住的样子,憋的都要打摆子了。
文瑶也不奇怪他们想笑,毕竟自己也是够狼狈的。
简直算得上最狼狈新娘,没有之一,不过她还是觉得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