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北郊,禁军大营,演武大赛拉开了序幕,第一关,破阵。
在几十位参赛人员外围,两百余位禁军将他们团团围住,所有人都手持一面盾牌一根短棍。
没有谁的武器更占优势一说,但是想要突破这个包围圈,那就意味着参赛人员必须以一敌几。没有过硬的本领,想必打过去了也是遍体鳞伤。
君实自然是那本领过硬的,不过来自武皇后的命令,却给他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看着圈外的禁军发起了呆。
相比之下,卢涅斯的心情就有些忐忑了。一对一他有信心战胜一个普通的禁军,但是在多人包围的混战之中,他就没有多少信心了,禁军的实力不是闹着玩儿的。
至于其他人,那就是各怀心思了。
跟随卢涅斯参加演武的胡人,他们得到了丰厚奖赏的允诺。只要第一关获胜,第二关能够帮助卢涅斯,赏金足够他们在长安潇洒一年。
而且和禁军交手,潜在的好处也不少。既能检验自己的实力,也能给自己攒下一定的资本。哪怕就干倒两个,也够他们出去吹嘘一辈子的了。
所以他们个个都在摩拳擦掌,目光打量着与其相对的禁军对手,寻找破绽只待进攻。
其他报名参加演武的禁军,多是一些身份地位不高,但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家伙。
他们来这儿也是有目的的,不求能走到第3关,但求自己的表现能入了上司或贵人的法眼,弄好了提拔也就不远了。
袁鹏飞和其他人想的都不一样,这种步战搏斗他是擅长的,破阵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而他更好奇这场比武的内幕是什么?
难道明月郡主真是个绿茶婊,对于追随了他数年的舔狗熟视无睹,被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小国王子勾搭上了?
那天,他可是亲眼看到郡主前去送药,两个人眉目传情,卢涅斯在她走后兴奋的像个猴子似的,抱着乐器又唱又跳的。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揭开谜底,只要他获得第一名,郡主便答应为他解惑,而且还可以满足他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而他本来就想借着这场演武,得到和某位贵人交谈的机会,能顺带多得一份好处,自然是更好了。
“咚,咚,咚咚咚”
进攻的战鼓敲响了,演武场上的众人,全身的肌肉刹那间就绷紧了。
“哈”
君实暴喝一声,顶着圆盾像个公牛一样冲向对手,“砰”的一声,当面的禁军直接被撞飞数米,阵型也被直接打破了。
袁鹏飞也不甘示弱,冲到禁军之中专攻小腿,绊、踢、扫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转眼间他脚底下就已经躺下了四五个。
其他的禁军都被这阵仗吓怕了,就跟没看见他似的,朝着其他人围了上去。
对于战阵之军来说,他们要的是最简便的杀人技法,把长枪冲着敌人胸口一捅,命都没有了,谁还关心脚底下怎么打?
而且这种演武,正常战场配备的刀剑都换成了木棒,杀伤力大大削弱。即便挨上一棍,也没什么危险。
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中,像袁鹏飞这种狡猾的打法,顾了下面不顾上面,一个不小心就把命丢了,还装个什么b。
就这样,袁鹏飞轻轻松松第一个突破了战阵,还有心情看热闹。
君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基本上在压着那几个禁军打,偶尔挨上一棒,那也是留了力的,毕竟都是同属禁军十六卫系列的,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
而卢涅斯就有些惨了,那几个禁军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棒子一下接着一下敲在他身上,一个哥们儿还顶着盾牌把他撞回去了。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
人野心越大越有动力,八十难都闯过来了,不差这一哆嗦。
卢涅斯重整旗鼓,又和禁军混战在了一起。
不过,随着鼓点节奏加快,禁军们渐渐地都开始放水了,虽然棒子敲在他身上一样的疼,但是相互之间的配合就没有那么紧密了,被卢涅斯撞倒在地,便假装受伤过重,躺在地上不再起来。
感觉这放水的水平还有待加强,跟国足那样硬一阵软一阵儿的,也不怕小弟软的站不起来。
随着沙漏里的沙子漏完,擂鼓声结束。第1关也就到此结束,成功通关的共有12人,其余的都被刷下去了。
战场上没人会让你休息,所以没有给他们休息的时间,第二关攻城立刻开始。
战争中城池的主要防御在于护城河和城墙。一名士兵要冒着箭雨飞石的威胁,趟过用沙石人命铺好的窄路,爬上云梯杀退围上来的敌军,登上城墙,此为先登。
历朝历代,对于敢死的先登之士都尤为重视,升官加爵,钱财田宅奴婢的赏赐,奖励几乎比斩将夺旗还要高。
汉朝的樊哙、周勃,三国时期的乐进,唐太宗时期的张士贵,这些都是先登之将,为战争的胜利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当然这里是演武,不可能真的玩那么狠。最难的一段,也仅仅是模仿战场建设了一条窄桥,几个摆锤左右横扫,触之非死既残,另外在架设摆锤的竖柱后面,安排了一些禁军之士进行阻拦,增加一些难度。
这一关就是拉开差距的一关,像袁鹏飞和君实这种身手敏捷的人,那更是一马当先让人看不到背影,其他的十个人只能在后面吃灰。
卢涅斯就是个菜鸡水平,面对两米多宽的壕沟,愣是不敢往过跳跃。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都跳过去了,他才咬牙蹦了过去。
遇上大摆锤,君实是看准频率,找到空档冲过去,然后跟守卫搏斗。
袁鹏飞比他更快,也不管摆锤在不在,手掌撑地一个懒驴打滚儿飘过去,顺带再来一个扫堂腿,将守卫扫趴下,起身继续往前冲。
而卢涅斯心里慌的一批,被摆锤荡来荡去的风吹得脸都白了,瞅着空档他也不敢直接过,躺在地板上滚了过去,然后惨遭两个守卫的毒打。
最近,皇帝陛下的身体好了一些,正和皇后坐在看台上,观看这场禁军演武。
此刻看到演武的情况,很满意的说:“禁军里人才济济啊!那个一马当先的禁卫有些意思,他叫什么名字?”
武皇后也不知道这个无名小卒的名字,将目光扫向了一旁的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看过参加演武人选的名单,对于这个勋贵子弟还是有印象的:“回陛下,此人是平津侯的二公子袁鹏飞。”
“不错,不错,颇有其父风范。”他又赞叹道:“破阵先登,怕是个先登之将,有那么点意思。”
这句赞叹,让周围听到的人精神一振,把目光都放在了袁鹏飞身上。
每一个有野心的皇帝,都会特别重视文治武功。一员优秀的大将能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谁都会格外的重视。
每一个能叫先登之将的,那肯定是在先登破城上有独到的功夫。非军功不得封侯,可屡破城池军功绝对不少,未来有封侯的潜力。
而正当这边看热闹呢,袁鹏飞都来到了最后一个小关卡,爬上云梯顶端,劈手夺棍干趴下最后两个守卫,成功的登上了城池。
站在上面往下看,君实距离终点已经不远了,卢涅斯还在半路上打转,跟两个守卫缠斗。至于那些收了他钱帮他的胡人,还在他身后不远跟守卫缠斗呢!
眼看着时间不多了,鼓点变得更急了,各处守卫又上演了国足式的放水。
卢涅斯突然就感觉没什么压力了,就和玩水上闯关蹦跳似的,除了小心机关外,一路畅通无阻,把袁鹏飞看得都快气笑了。
而这也反映了一个情况,武皇后在禁军之中影响力不小,愿意给他卖命的人还真不少。估计除了违背大义的政变,什么事儿都能干,也不知道那皇帝是怎么当的。
当卢涅斯踏上城墙后,鼓声也渐渐地结束了,这第3关骑战单挑,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坐在高台上的武皇后忽然说:“陛下,康国王子不远万里来大唐,大唐也要表现出宽阔的胸襟。不如先让君实和袁鹏飞比试一场,胜者再与康国王子对战。”
她这是要给康国王子减少对手,但戴上了大国颜面的这个帽子,皇帝都不好开口拒绝,只能答应。
明月郡主站在一旁,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这样一搞她的胜率从六成半,一下跌到了四成。武皇后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难道非得把她嫁到西域才好吗?
这边是惆怅,卢涅斯是欣喜,君实则是如释重负了。他看着袁鹏飞,脸上泛起了久违的笑容。
袁鹏飞刚开始还不明白这丝笑容代表什么,还以为这是一场硬战,最少得打个几十回合,玩一手险招才能险胜。
但是他马上就明白了,君实是个糟糕的演员,没有三回合,手上的长枪就掉在了地上,输了。
一个弓马娴熟的骑都尉,竟然手抖握不住长枪,他的对手是霸王项羽,还是战神吕布?
这演技的实在是太糟糕了,表现的这么烂,摆明了就是说他不想和卢涅斯对战啊!
扫过看台上众人的表情,袁鹏飞看到武皇后僵硬的脸色,感觉一万头草泥马从脑海里闪过。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他此行最重要的目标之一,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君实聪明的放弃了最后的决斗,却把他留在火上接受灼烤。
但他还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客户的任务摆在那里,除非他还想任务失败。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选择性的遗忘武皇后的脸色,认真的准备最后的比试。
卢涅斯换上了防护的甲胄,手里提着一根木枪,骑在战马上与敌遥遥相对。
他的目光不在对手身上,而是望向了远处的明月郡主。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她,今天所吃的所有苦头也都是为了她。
这是最后的一场比试了,赢得比赛他的野望就能踏出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是个苛求完美之人,不仅仅想要得到郡主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得到郡主的心。
只是郡主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淡然,没有悲伤,没有喜悦,也没有怜爱,就像个木头人似的。
卢涅斯根本摸不清郡主此刻正在想什么,他只知道,郡主心中大概是没有他的。
收回目光和那些复杂的情绪,他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对手。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对手是那位有将军风范的君实都尉。没想到半路杀出来这么一位,出乎了他的意料。
可对于他来说,不管对手是谁,他必须要取得胜利。
“咚咚咚!”
战鼓敲响了,隔着一列半人高的木栏,二人同时策动了战马,向对手发起了进攻。
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二马相错,两根木枪一击即离,随后回到了各自发起进攻的地点上。
他们二人中也没有谁是天生战将,一下就能把人打倒的。这一次交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试探。
力量,技巧方面二人相差不多,正常来说短时间内难分胜负。耐力方面袁鹏飞是占优势的,卢涅斯不知道挨了多少棒,现在能骑着马战斗,那已经是他的野心和毅力在支撑着他了。
砰,两支木枪又击了一下,卢涅斯的又一丝体力被消耗掉了,袁鹏飞的胜率又增加了一些。
明月郡主站在看台上,嘴角难得的泛起了一丝笑容,暗忖:收买一个不起眼的禁卫就能做成这样的大事儿,这笔交易赚大了。
目光投向武皇后,她还有点幸灾乐祸,打压她阿耶的手段失效了,对于皇后的威望是一个打击。
而且皇帝陛下出现了,大臣们又该像墙头草一样随风倒了,而武皇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下面的演武场上,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第八个回合,卢涅斯握长枪的手都已经不稳了。
可这一次,还没等他把长枪挥出,他坐下的战马好像惊了,前蹄抬起,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声。
旁边正策马而过的袁鹏飞,顺手就把他击落于马下,胜负立分。
那一刻,卢涅斯听到了心碎的声音,那是他的野心碎了。
人们永远关注的是第一,第二是谁并不重要,哪怕他是一国王子,也没人在乎。
卢涅斯直接被抬了下去,君实站在下面的角落里,望着被圣上接待的袁鹏飞心情复杂。
武皇后,终究不是武皇帝,正牌的皇帝还在这儿呢,她心中有再多的不满,都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心里给袁鹏飞记上一笔,以待将来回报。
击败康国王子,扬大唐国威,何时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李治也很高兴,目光欣赏的看着他:“说吧,你要什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