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大锅灶里,四口满满当当的大锅正在不住的沸腾。三口锅里熬的是黄澄澄的小米粥,米油都被熬出来了。一口锅里煮的是姜汤,细细的姜丝正像游龙一样上下飞舞。
刚做完早操训练的战士们,在各自排长的带领下,有序的排队领碗筷,盛小米粥,唯一的佐菜是一些腌萝卜,一个班有小半碗。
大冬天的,战士们早已冻得浑身发硬,这时喝上一口热腾腾的小米粥,吃上一口调味的腌萝卜,浑身由内到外都是热腾腾的。
吃完这份早餐,战士们再去盛上半碗姜汤喝下。虽然味道不怎么好喝,但是能够驱寒发汗,有效的抵挡病毒的威胁,减少生病的几率。
普通战士考虑的没有那么多,吃口饱饭,努力训练,上战场杀鬼子。而像袁鹏飞他们这样的小干部,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此刻,他正和连副陈桥饿着肚子,带着炊事班的几个战士,去探望病倒了的战士。
作为干部,在这种时候更要以身作则。全连的战士们还没有吃上热腾腾的早饭,他们两个军事主官又岂能吃得下呢!
走进病房,温度明显不一样,这里大概是全连除了厨房烧的最暖和的地方了。
“连长,连副。”
躺在炕上的战士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袁鹏飞和陈桥连忙上去,将战士们一一扶起。
“炊事班今天特地给你们做的加糖的窝窝头,特别甜。喝上一碗姜汤,再喝一碗小米粥,捂着被子发发汗,一两天就会好起来的。”
袁鹏飞耐心的安慰着病倒的战士,希望能给他们一个康复的希望。人的求生欲,会增加他们战胜病魔的几率。
每年的冬天,病倒的战士中,再也没有起来的,数不胜数。可是他也不是神,只能做一些心理安慰,鼓励战士们了。
看着战士们心满意足的吃完躺下了,袁鹏飞和陈桥才放心的离开了。
走出房门,他又叫住了照顾伤员们的小陈。
他叮嘱道:“小陈,病房可千万注意通风,要不然烧那么多木柴,会让伤员们中毒的。”
“啊,不是吧,连长。以前烧木柴,也没见有中毒的迹象呀!一旦要打开窗子和门通风,这热气不就白白流走了吗?”
小陈嘟囔着嘴,有些心疼的反驳着。冬季的供暖全凭战士们一点一点捡回来的木柴,用一点就少一点。多烧一些,他自己都觉得心疼。
而且,战士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以前也没有经历过燃烧大量木材,将房间烧得十分暖和的事情,对于这种事情根本没有经验。
但是这种事情,是必须小心的。房屋里烧着火盆,烟气走不出去,如果不通风的话,容易一氧化碳中毒。发现的晚了,就是现代也很难救,放到这个年代是根本救不回来的。
袁鹏飞板着脸,十分认真的说:“小陈,这可不是个小事,一个弄不好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会因为中毒而死亡。”
“啊,不是吧!”
小陈有些被吓到了,他不敢想象那种场面。害死战友,那是多大的罪责,他心理上就过不去的。
袁鹏飞也不是存心吓唬他:“小陈,知道吗!在有钱的大户人家里,就是因为燃烧太多的木材,房子又不通风,搞得一家人都死于中毒的事情,都不在少数。”
“啊,连长,那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通风,把这毒烟排出去。”
小陈连忙拍着胸脯,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中毒,以为这和背着包炸碉堡一个性质了。
袁鹏飞也不想给小战士误会了,连忙解释:“那倒不至于,这个木柴燃烧没那么可怕,要不然大家伙也不会用它来取暖了,不是吗?
这就和你吃饭一个意思,吃饭吃的刚刚好,对你的身体有益处。但是如果吃撑了还往嘴里面塞,非得把人活活撑死不可。
所以,你也不用把这当洪水猛兽,隔一段时间通通风,把房屋里的烟气排出去,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小陈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记下了这件事情,心中也没有了刚才的害怕,反而羞赧的笑了。
走在路上,陈桥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老袁,这事情真如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他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也不多,又没人跟他说过,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袁鹏飞也只能再给他解释一下,“老陈,这下还真像我说的那样,不通风就会中毒。
我曾看过一位太监刘若愚写的一本酌中志,这本书上记载着明朝宫廷的事迹。
据说,在明朝的皇宫里,因为人们惧怕寒冷,燃烧了大量的木炭,因为通风不当,大量人因此而死亡,就连皇子皇女也不例外。你说这个东西可不可怕?”
“嘶。”陈桥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十分震惊。虽说皇帝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已经进入了n。
但是皇帝在人们心里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皇女那般贵不可言的人物,也会因此而死亡,想想都十分震撼。
袁鹏飞:“不过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的房间一天也烧不了几根木头,出入房间的时候就把烟气带走了,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陈桥顿时就没话了,其实整个连,大部分人烧的木柴产生的一氧化碳,基本上不会达到让人们中毒的标准。
炊事班做饭时里里外外的跑,而且烟灶是通向屋外的,不会聚集太多的一氧化碳。
唯独病房,又没有炉子烟筒可以把烟排在屋外,战士们为了取暖也不舍得开门窗通风,最容易一氧化碳中毒了。
等他们两个回到炊事班的时候,战士们已经用过了早餐回去窝着了,直到下次训练。炊事班现在已经变得十分冷清,就剩下炊事班的班长王山,还在等他们两个用饭。
“连长,连副,热腾腾的粥上来了。”
王山麻利的从还温着的锅灶里,端出两碗小米粥,一份腌萝卜,还有一个窝窝头。
“老王,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这是病号粮吗?怎么你这里还留下了!。”
陈桥顿时板起了一张脸,瞪大了眼睛不满的问道。
路军的干部,都是心怀信仰,以身作则的好干部。眼里都揉不下沙子,又岂能看着下面的人这样捣鬼呢!
王山也瞪大眼睛,认真的说:“连副,你不知道连长病了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陈桥看了看袁鹏飞,又看了看王山十分疑惑。
白天一起共事,晚上都在一个炕上,他还没有发现连长病了的情况。这是巨大的失职呀!
王山正要解释,袁鹏飞说:“没事,就是有点小病嘛,司务长都看过了。
不过王山,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把我当病人看,我用不着这样。这窝头,还是留着给病倒的战士们吃吧!我们两个,有粥喝就可以了。”
袁鹏飞自醒来就是连轴转,随着脑海里的记忆,做着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自然没有觉得有什么情况。
但是此刻,一旦歇息下了,他身体里的病毒也变得活跃起来了,现在他是不住的发抖,有点病发了的感觉。连忙端起桌上的小米粥,想要喝点热食缓解下身体的疼痛。
陈桥自知误会了别人,表情有些尴尬。
不过他迅速的收拾了情绪,劝说道:“老袁,这事你怎么能瞒着我呢!你要是病倒了,连里面的事物可就没人来处理了。什么也别说,好好吃顿早餐,回屋歇息着养病吧!”
他这个连副,没有连长这个主心骨,从心底里就感觉不踏实。
nn拍拍他的肩膀,自信的说:“老陈你别担心,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不算个事。我就是个劳碌命,干起活来就不难受了。
一会儿我带人去团部看看,能不能给咱们连个捞点好处,顺便蹭个饭。连里的事物,就拜托你了。”
“好吧,你是连长你说了算,但是千万可不能病倒了,不然我可是要去团部告状的。”
陈桥软绵绵的威胁了一句,连个恶狠狠的样子都装不出来。
“王山,再给我来碗姜汤。”
“好嘞。”
直到他们二人用过早饭,那颗金灿灿的窝窝头依旧压在碗里完整无缺。
王山摇了摇头,只好将其重新收起,留到中午的病号餐了。
虽然中午战士们吃的也是窝窝头,但是谁让这颗窝窝头加了最珍贵的糖呢!也只能给最需要营养的病号了。
独立团共有一千来号人,三个营平均都是三百多人。团部有警卫排,通讯班,勤务兵,作战参谋,后勤等等,也有大几十号人。
一个小小的村庄,是驻扎不下这一千多号人的。所以一营这个亲儿子,就和团部驻扎在村庄里,享受最便捷的便利。
二营和三营这两个干儿子,只能驻扎在团部附近的两个村落里,跑一趟团部都得走上几公里,联系比较困难。
所以袁鹏飞这个小连长,先去营长那里绕了一圈,得到营长的同意。便转身去了团部,找赵政委哭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