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郊的茗香馆以清雅的布置出名,每个隔间的竹桌竹椅旁,都栽有绿植点缀,伴着茶香幽幽,别有一番意趣,是风雅之人品茗休憩的好去处。
而这时,楼上一处靠窗的雅间里,白子秋正有些好奇地看着好友。
今日的玮州有些奇怪,不仅大清早将他请来这茗香馆,点了他最爱的龙井,更是点了一大桌点心果品,倒水递茶,颇为殷勤。
“玮州,你把我叫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白子秋喝了口茶,总算有些忍不住了。
闻言陆听寒有些踌躇,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向白子秋道:“子秋,我有了想要娶她为妻的人。”
白子秋露出惊讶欢喜的神色:“行啊你,不声不响的,我还以为你还要仗剑倚马、无拘无束地过上三五年呢。”
看着好友没有回应,有些尴尬的神情,白子秋心里一动,不由问道:“是......哪家姑娘?”
陆听寒缓缓吐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道:“就是韩府的二小姐。”
白子秋一下子愣住了:“韩府?哪个韩府?”他抬头看向好友,急急问道:“韩......韩侍郎府上?”
见好友摇头,面上浮现了些许不自在,却仍然一意说道:“韩亦君。”
终于,心中隐隐的猜想还是成为了现实。白子秋心里满满地失落和惆怅,然而却也无能为力。
其实,他早已经打定主意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祝福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子,希望她能越来越好......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玮州......
陆听寒停了下来,看了看挚友的脸色,又继续道:“我知道我说了,你心里一定不自在,可是,你是我的知己好友,我不希望你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别说了。”白子秋急道:“韩二姑娘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莫要辜负她......”嘴里说着这些话,却感觉满满的苦味弥漫心头。
亦雪已经了解了他的心意,这几日对他不理不睬不说,韩府出事她竟到现在都没有回去看一眼,可见亦雪心中的怨恨。
即使他刻意不去画院;即使他每日在翰林院忙到很晚;即使他想尽办法和亦雪说话,想各种办法化解她的怨怼......然而,却并没有改变一丝一毫,因为他的心,还丢在别处,到了今日,也没有拿回来......
而在此时的勤政殿内,蒙旗大使,也就是蒙旗国的大皇子蒙华正在向安帝行礼致意。
见此人只行鞠躬之礼,二皇子连忙道:“大使既来我大安,就应行我大安之礼,向吾皇行跪拜之礼,才能表达你们来访的真心。”
安帝听了,微微点头。
然而,这蒙华却并不理睬二皇子,继续向安帝道:“皇帝陛下,我蒙旗与大安是邻国,本该平等友好相待。我使团此次前来,也是向皇帝陛下表达我蒙旗想与大安结盟互通的意愿。”
安帝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听那蒙华说道:“此次我蒙旗来访,除了带了牛马、肉干、奶酪等礼品外,还特地带了我蒙旗国师画的真龙画卷,献于皇帝陛下。”说着,便命手下献上画卷。
安帝挥挥手,内侍会意,便上前接过画卷,徐徐展开。
一众官员向图卷看去,皆是惊叹:一条火红巨龙正飞腾在金色的云层之中,瞋目裂眦,张嘴欲吞;右下角的黄龙显见得有些胆怯,虽也张大了嘴,却明显向后退着......
这幅图真是欺人太甚了!
“大胆!”一位少年臣子出列大喝一声:“这真龙图中,金龙在上,黄龙在下,蒙华你们明知黄色是我大安皇权象征,却献此图,到底有何居心?”
众人闻声看去,说话的正是四皇子。
那蒙华笑了一下,朗声向安帝道:“皇帝陛下,我蒙旗敬献此图正是表达友好互通的美好愿望啊!”
安帝不露喜怒,只道:“你说说看。”
蒙华继续道:“两条龙,正代表安蒙两国,都长着嘴代表着开通边境,互通贸易。只有这样,我们两国才能取长补短,真正达到友好互助啊。”
安帝不懂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好一张巧嘴,顿了顿,才道:“你的意思朕知道了,只是,这幅画不好。”
见蒙华面露疑惑,安帝微微一笑,道:“大使可知我大安有皇家画院,朕欲请一画师再画一幅真龙图,让你们看一看,什么叫做真龙!”
蒙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从蒙华后面走出一位老者,道:“皇帝陛下,我是画这幅真龙图的蒙旗国师,若陛下想要比试,我自当奉陪。只是不知,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安帝看了看这个国师,没有说话。四皇子忙出列回道:“国师想要如何?”
那国师一脸傲气,抬起下巴道:“若我们赢了,便请大安画院自降一级,排在我蒙旗画院之下。”
四皇子接口道:“那若我们赢了,你们蒙旗画院是否也自降为二级画院,排在我大安画院之下呢?”
国师被抢白地有些气闷,却也只能点头。
安帝见状便道:“好,那比试就安排在文华殿里吧。文煜,你现在就去通知画院院首,让他带着画师即刻来见。”
二皇子正为了刚才四皇子抢了他的风头而有些恼火,听到皇帝的吩咐,便立即恭敬道是,急急而去。
安帝让内侍带着一众使团人员在偏厅休息,众官员们见皇帝沉着脸,都噤口不语,谁也不敢离去,只好默默等待......
不多时,院首苏子南便带着一众画师来到大殿,面见皇帝。
安帝摆手道:“苏院首可见过那幅真龙图?”
苏子南行礼回道:“回禀陛下,我们得知传召,便立即入宫,还没有看过此图。”
安帝闻言便让内侍将画展开,众画师抬眼看去,心中一凛,几人脸上便流露了踌躇之色。安帝看见了,心里隐隐着恼,便道:“怎么,不能画?”
苏子南也满心委屈,今日二皇子来传话,说要画真龙图时他便有些犯难:大安画派一般多画风景、人物、鸟雀鱼虫,画这龙图......真没有出彩的画师。若白子秋在,也许能画一张祥龙腾云图,可今日派人去长青侯府也没有找到他。
没奈何,他只好叫上一众画师,想着来一起画幅长卷的,这样,即使画技一般,也能以气势取胜。没想到,这幅真龙图竟如此逼真,活灵活现......
“苏院首?怎么样?”皇帝继续问道:“若不能赢过,我大安画院便要落了下风了......”
苏子南心里一惊,正想着要怎样回话,突然殿外一人抢先答道:“陛下,臣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