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主公派人来,要你马上到飞羽苑正厅。看小厮那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像是出大事了。”
这天一个大清早,九歌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周瑜面前通报。
周瑜和桥婉儿正你喂我一口我回你一口地用着早膳呢,听了九歌的通报,两人皆把筷子一放,神情严肃地看了彼此一眼。
“怎么回事?你没问吗?”周瑜看着九歌,还算淡定地问道。
九歌摇摇头,周瑜不敢拖,只得马上起身。
他看着桥婉儿,露出没事我马上就回来的微笑,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再次表示让她安心。
看他一副担心桥婉儿会胡思乱想的样子,桥婉儿只好反过来安慰他。
“快去吧,马上要出征了,估计跟接下来的战事有关,你快去快去,不用操心我。”
待周瑜赶到飞羽苑正厅,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危险人物,也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紧张气氛。
相反,孙策和程德正举杯畅饮,两人谈笑风生,见周瑜来了,笑得更欢了。
这哪是出大事了,这分明是程老爷来送粮草顺带给他们两送行的呀,周瑜汗颜,想着一会儿一定得好好教育那些个传话的,会不会传话,让他白白紧张这么久。
“主公,程老爷,公瑾来迟了,还望两位恕罪。”
“哎呀,周将军这般是为何。这也太见外了,我们都是老相识了,怎么还这般客气。赶快,坐下,喝酒,吃肉!哈哈哈哈哈哈。”
程德坐在右侧,一手握着杯盏,一手抚着长胡子,他今天来的目的,稍微有些尴尬。
他是来向周瑜提亲的。代表他那小女程欣兰。
当然,他也是来送粮食的。但,粮食是其次,提亲才是正事,亲事成了,粮食才能成。
这会子,除了他,还有孙策也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
所以,座上的孙策虽然脸上一副喜笑颜开,心里却在不停地打鼓。
怎么突然又要来提亲?这上一次提亲,周瑜已经把程德给拒绝了。周瑜啊周瑜,这一次,他们可如何是好。
孙策想冲周瑜挤眉弄眼,可周瑜这二愣子,却举着杯盏问孙策是否眼睛不舒服。
“公瑾啊。我今日是来送粮草的。不过,粮草还在我粮仓里放着呢。只等公瑾一句话,粮草就会如数送来。”
程德是个有钱人,虽说商户地位低下,但在战乱纷飞的时代,有钱有粮才重要,所以,像他这等大户,说起话来,还是有着很足的底气的。
其实他知道,他也是因为了解这两人的脾性,他们不是野蛮的入侵者,而是文明理智温柔的统领者,他们不会因为他的威胁就直接抢粮的,一个孙郎,一个周郎,两个翩翩君子是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一次,程德势在必得。
唉,谁让他那小女儿程欣兰,天天在他面前落泪哭泣,说自己这一生非周瑜不嫁,要是不能嫁给周瑜,她活着也没意思了。
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隔一天就上演一次。
程德无奈,只好答应用这样有些卑鄙的手段,去逼迫周瑜娶了自己家那不懂事的女儿。
“哦?程老爷这话是何意?公瑾不解。请程老爷与公瑾详细一说。”
周瑜放下杯盏,把目光投向孙策,他想从孙策眼中读出点什么,因为他隐隐觉得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踏进去。
孙策却端起酒,一饮而尽。然后冲周瑜笑了笑。
那是个什么笑,他孙策究竟是何意?为什么派人去找他的时候,不能说清楚,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周瑜已经有些紧张了。
程德看他那模样,禁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公瑾莫要紧张。你想必已经猜到了,这事还是跟我家小女有关。小女欣兰自打见了你一次以后,就在家里寻死觅活,非要嫁给你。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上一次,我们没谈成,欣兰在家里闹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好一些了。这将军您突然娶了夫人。
欣兰这一回,真是动了真格得了。她就差没把我程府的屋顶给掀了。
将军,我今日来。就是想和你再好好谈谈这件事。
欣兰她在我们面前喊着非你不嫁,要不就剃了头做尼姑去。你说我们这做爹娘的。怎么可能真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做尼姑去。
所以啊,这才答应了她。再来向将军提个亲。将军已经娶了夫人,我家欣兰即便是做小的,也没有关系。
只要让她进了门,她一定会老实本分,照顾好将军和夫人的。”
程德这一堆话,说到一半,九歌就偷偷出去了,他是听明白了,这位程老爷今日就是来逼婚的。这还了得,得赶紧回去告诉自家夫人,要变天了。
周瑜全程保持微笑,非常有礼貌地听着程德发表这么长的感言。
第一,可怜天下父母心。周瑜能理解程德今日的说法。
第二,程欣兰居然还没死心。周瑜无法理解这个女人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第三,他不想娶她……他有夫人了……他这辈子,不想多娶,一个就足够了。他实在想不通那些一手一个的男人,究竟如何做到的。
第四,他现在究竟该怎么办?不答应,粮草就没了,没了粮草,还打个屁仗啊,他不想坐以待毙……他不想娶那个女人……
程德说完以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坐在蒲团上,继续悠然自得地喝酒。
周瑜心里已经乱成了蚂蚁窝,还是进了洪水的蚂蚁窝,那些蚂蚁疯狂地蠕动身子,在周瑜的心上撕咬着,他快要疯了。
但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下来。
因为没有人能救他,就连孙策,也没有办法。
这个决定,只有他能做。孙策不会逼他,因为孙策知道,周瑜不会丢下粮草。
“程老爷,欣兰小姐那么好一个姑娘。您肯定舍不得她做小的,不是吗?姑娘家的,年纪尚小,难免有些任性,不懂事,她还不了解我呢,怎么知道嫁给我能过上好日子呢。程老爷,您是过来人了。不能看着自家女儿这样往坑里跳啊。”
周瑜是如何说出这段话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既要粮草,也要劝说程德不逼他娶程欣兰。
程德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面露不悦。
孙策见状,立马举杯敬酒转移程德的注意力,他倒是轻松自在。
“这样,我们先喝酒,看舞,等肚子填饱了,再来好好商议这事。”
孙策拍了两下巴掌,从门外进来两列舞姬,身着红色长袖裙,妆容美艳,乐师奏起音乐,两列舞姬翩翩起舞,一个个眼神婉转,直勾勾地盯着程德。
程德顿时被盯得心花怒放。
一时间,竟只顾享受美色,忘了方才的事了……
周瑜这下子得了空,他得好好思索思索,这其中的七七八八,究竟该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