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力道将苏莫拉回,花锦棠已挡在她的身前。
只见他的一只手握住了剑锋,将刺出的方向,硬生生地侧向一旁。
“你,你……”看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的血,苏莫的心一阵的痛。
花锦棠手臂用力,长剑应声而断,接着他一掌拍出,一个红手印落在肖文煜的胸前。
肖文煜倒地,还想再次起身,几个士兵刀剑一指,将他围困在当场。新子和小布也跟着被俘。又有几个士兵也将老海绑缚着推了过来。
苏莫抓起花锦棠还在流血的手,满目的心疼:“你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疼吧。”
“没事,小伤。”花锦棠淡淡地一笑,抽回手。
苏莫听着他无所谓的语气,心中气恼,冲着他大吼:“你不能受伤你不知道吗?你如果在这里出了事,还怎么和我一起回家?”
“我心里有数,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花锦棠辩解。
“有数还让自己受伤。他拿剑刺我,你就让他刺啊,我大不了就是回家嘛。”
“我答应了你,在这里要好好照顾你,我怎么能看着有人拿剑刺你。”
“总之,你记住,以后,有什么危险我来,你躲在后面,知道吗?”
“什么?”花锦棠听着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味儿。
同时觉得不对味儿的还有这满城门的士兵。他们不是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苏莫,就是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花锦棠。
袁崇焕轻咳一声,走近花锦棠:“花公子的伤势严重吗?”
“不碍事。”花锦棠对着袁崇焕躬身施礼:“袁督师,不要因为在下耽误之后的大事。”
袁崇焕轻轻点点头,转身走到被俘的四人跟前,冷冷地一笑:“本督师倒要谢谢你们谋划的这出好戏,没有你们,也引不来皇太极的人马。”
“你要做什么?”肖文煜厉声问道。
“想知道吗?那就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后金的人马是如何全军覆没的。”袁崇焕向着押解几人的士兵示意。
士兵们将肖文煜等人押在城门的垭口上,四人抬头,望向不远处正徐徐挺进的人马。只见挺进的人马中有一人白盔白甲,在黑色的夜幕下甚是醒目。
肖文煜自然认得那人是谁,对着远方就要大喊。士兵上前,将他按住,用布团塞紧他的嘴巴,其余三人也被布团塞紧嘴巴,不能呼喊。
远处的人马渐渐走近,渐渐步入弥漫烟雾的地带,他们只是看了看周围的烟雾,然后继续向前行进。
肖文煜看着自己的人马一步步进入陷井里,心急如焚。他突然狠狠地撞向身边的士兵,然后从城楼上纵身跃下。
一旁的士兵大吃一惊。可还没有缓过来神,又一个人也纵身跃下城门。
正在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时,一声号角从两侧的山林里发出,接着似有千军万马从中涌现出来。瞬间,城门下杀声四起,兵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渐渐的,厮杀的场面出现了一面倒的局势。大明的士兵个个面带黑布,越杀越勇,而另一方的后金人马,则是脚步不稳,东倒西歪。
“报大汗!”后金的一个将领对着那身着白色铠甲的人,俯首跪拜:“我军陷入埋伏,这烟雾似乎有毒。请大汗下令,速速撤退。”
被称为大汗的人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城门,蹙眉深思:“肖文煜不是已经带人抢占了城门吗?为何……”
“大汗,城门上有人纵身跃下,那是在向我们示警,属下以为肖文煜应该已经殉难了。”
大汗仍是望着城门,蹙眉不语。
“大汗,请下令吧。”将领俯身又是一拜。
“速速撤离!”大汗再没有半分的犹豫,调转马头,策马疾行而去。
大明士兵一路追杀着撤退的后金士兵。城门下的战场只剩下一片狼藉。
袁崇焕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可惜,让皇太极跑了。”
“督师,虽然这次没有生擒皇太极,但大挫了后金的军队,也算是一次不小的胜利。”一旁一个年轻的将领抱拳施礼。
袁崇焕目光微移,看向说话的那人,淡淡地一笑:“长伯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没有擒住皇太极,本督师心中甚是遗憾。毕竟这样的好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
“督师不必遗憾,末将会秉承督师、家父和舅父的志向,据守山海关,绝不退让半步。皇太极若是再敢来犯,一定让他有来无回。”那人的目光中露出坚定的神色。
“好,说得好!”袁崇焕拍着那人的肩膀,赞叹道:“我明军中有你这样的将领是我军之福气,吴家有你这样的男儿,本督师替两环欣慰啊!”
那被成为吴长伯的人对着袁崇焕又是恭敬地施了一礼。
这时,一个士兵头领走到袁崇焕的近前,躬身施礼:“袁督师,那两个后金的奸细如何处置?”
袁崇焕的目光看向被绑缚跪在地上的老海和新子两人,眉头再次皱起来。
一旁的苏莫拉了拉花锦棠的衣袖:“老海刚才救过我,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花锦棠对着苏莫轻轻点头,然后对着袁崇焕抱拳施礼:“袁督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花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袁崇焕也抱拳还礼。
“能不能不杀他们。”花锦棠的目光看向老海和新子。
“不杀?难不成放了?他们可是后金的奸细。”吴长伯不满地白了花锦棠一眼。
“当然不能放,我是说不杀他们,关押在牢房里即可。”
“用我大明的粮食养着这两个后金的奸细?可笑!”
“长伯。”袁崇焕对着吴长伯微微摇头,接着又问花锦棠:“花公子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吗?”
“他刚才救过在下的书童,我想还他一个人情。”花锦棠坦然回答,再次抱拳施礼:“还望袁督师您能够应允。”
“这个……”袁崇焕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为难。
“噗——”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苏莫的惊呼声。
花锦棠急忙转身看向苏莫。只见她睁大眼睛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老海。
接着又是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新子也倒在血泊中。
苏莫就这样亲眼看着老海和新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而动手的正是那个吴长伯。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苏莫怒视着吴长伯。
“对敌人不能有妇人之仁!”吴长伯也瞪视着苏莫。
“长伯,你怎如此冲动?”袁崇焕眼眸一沉。
“督师既然为难,由末将解决便是。”吴长伯躬身回道。
苏莫听着“解决”这个词,不由想起了刚才城门下老海曾对她说过的话。
她无力地跪在地上,看着老海的眼睛慢慢变得空洞,变得没有一丝的生气。她抬起湿红的眼睛,狠狠瞪视着那个无情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