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桌子旁坐下,伸示意韩非和苏莫也一起坐下。韩非点点头在他的旁边坐下,只有苏莫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人看了看苏莫,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却是看着韩非“非弟,你的这位朋友似乎不太愿意与我们一起同坐。”
“我来给二位做一下介绍。”韩非重新站起身,伸指着苏莫“这位是秦九秦先生。”说罢,他又一指坐在桌旁的那人“这位是秦国的右丞相,李斯大人。”
“他是李斯。”苏莫心一怔,目光露出诧异的神色。
李斯对着苏莫微微拱“秦先生是非弟的朋友,李某今日能认识你,甚是欣喜。”
苏莫也拱还礼“秦某也甚是欣喜。”
“既然欣喜,何不坐下一同共饮。”李斯说着倒出碗酒,并再次用眼神示意苏莫坐下。
苏莫看了看桌子上的酒碗,仍是没有动。
李斯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秦先生真是令李某扫地尽矣。”
韩非急忙打圆场“右相大人,秦先生还有急事要办理,不如就放他先回去吧。这酒我来陪您喝。”他说着端起一碗酒就要喝。
“韩大叔,不可。”苏莫急声阻止。
“有何不可?”李斯斜睨着反问。
“早膳就喝酒,这,这对身体不好。”苏莫回道。
李斯一声轻笑,指着酒碗说道“这酒乃是大王所赐,醇香无比。”
苏莫听着这句“大王所赐”,心更是一惊“韩大叔身体不好,不宜饮酒。”
李斯看向韩非,淡淡地反问“大王美意,岂可辜负?”
“秦王美意心领既好。”苏莫又回道。
“辜负大王,是大不敬。非弟确定要这么做吗?”李斯依然咄咄逼人。
“韩大叔,您不能喝。”苏莫再次出声阻止。
“怂恿他再次冒犯大王,你这是在害他。”李斯瞪视着苏莫。
“害他的恐怕是你。”苏莫毫不客气地反驳。
李斯一拍桌子站起来,他身边的侍卫一个跨步向前,一把按住苏莫的肩头,将她压翻在地,然后顺势从她里夺走了竹简。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竹简断裂成几段。
苏莫的心随着竹简的断裂,跌入谷底。
而韩非则是看着那断裂的竹简,哑然失笑,他拿起酒碗,放到鼻前闻了闻“果然醇香无比啊。”
“韩大叔,不要喝。”苏莫被制服在地,对着韩非大声喊道。
韩非目光温和,看着苏莫轻声说道“秦先生,我拜托你的事,望你务必应允。”他说完一饮而尽。
苏莫顿时怔立当场。
李斯微微一笑,拿起一碗酒,走到苏莫近前“非弟都说了此酒醇香无比,秦先生怎可不饮一杯?”
突然,李斯的酒碗被一人抢了过去。只见那人举着酒碗,躬身施了一礼“右相大人,老奴是好酒之人,闻到酒香就不能自已。这杯酒请您赐与老奴。”他说完,不及李斯允诺,便是一饮而尽。
李斯目光微移,看向仓伯“你真是一个忠心为主的好奴仆。”
仓伯放下酒碗走向韩非,跪地叩拜“爷,让老奴最后一次伺候您更衣吧。”
韩非眸红润,双将仓伯扶着站起来“你不该随我来咸阳,是我连累了你。”
仓伯莞尔一笑“没有,能跟随在爷的身旁,无论去哪,老奴都心甘情愿。”
仓伯从一旁的包袱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袍,给韩非换上。替他整理完毕后,扶着他坐在床边。自己则是躬身立在一旁。
片刻后,两人的口鼻流出少量的血迹,呼吸慢慢停止。
“韩大叔,韩大叔,仓伯,仓伯。”苏莫就这样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毒发身亡。
李斯伸试探着韩非的鼻息,确认已经身亡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他端起桌子上的第碗酒,走到苏莫跟前“你是自己喝,还是让人喂你喝?”
苏莫红着眼睛,狠狠地瞪视着他“李斯,这个世间是有轮回报应的。今日你妒贤嫉能,谗杀韩非,他日你也会遭人陷害,死于酷刑之下。”
“一派胡言。”李斯拽起苏莫的脑袋,恶狠狠地回道“我才不会嫉妒韩非,他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你和韩非师出同门,可他处处比你强,秦王更是对他青睐有加。所以你才嫉妒。”
“大王对他青睐有加?可赐他死的就是大王。”
“你敢说,你没有在秦王面前进谗言吗?”
李斯一阵冷笑,在苏莫耳边低语“你觉得,我有胆子假冒大王之意赐他那壶毒酒吗?”
苏莫闻言心凛然,那一刻,她终于深刻领悟到人心险恶,人心可怖。
李斯看到苏莫眼角滑落的泪水,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你本与此事无关,可谁叫你倒霉,偏偏在今日出现在牢房里。这你怪不得旁人。”他说完,向侍卫投去一个眼神。
侍卫会意,将苏莫的头仰起头,用力掰开她的嘴。
“右相大人,不可,不可啊。”牢门外的守卫见状,噗通跪下,一边叩拜,一边疾呼。
李斯眼眸愠怒地看着守卫。
守卫仍不停地叩拜“右相大人,他是拿着公子婴的令来此,随他一起来的公子婴府上的守卫们,还在囹圄外等候,若是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小的项上人头恐是不保了。而且……”他说到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李斯的神情,接着说道“而且,大王一向宠爱公子婴这个弟弟,您这么做要是得罪了公子婴,与您也是大大的不利啊。”
李斯听完守卫的这番话,心不免“咯噔”一下。他看着苏莫,微微皱起眉头。片刻后,他对着侍卫一挥。
侍卫松开苏莫,退到一旁。
李斯将的酒碗放到桌子上,低声说道“今日的事你最好守口如瓶。否则,公子婴也保不了你。”他说完,一甩衣袖走出牢门。
苏莫从地上缓缓起身,走到韩非端坐的床边,跪拜在地,泣不成声。
本来还抱着一线生,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她该如何向韩翀交代呢?
一想到韩翀,苏莫的心又是一阵悲痛。她对着韩非再次叩拜“韩大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带着翀儿离开咸阳,让他像一个普通百姓一样,平平安安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