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宁儿是大宁国的嫡女,亦是大宁皇帝与皇后的唯一孩子。
大宁建国几百年来,同其他诸国一样,后宫争宠,子嗣同室操戈的悲剧屡见不鲜,到了颜宁儿的父皇,善元皇帝颜尚君这代,为了防止历史重演,便只娶了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后,两人相濡以沫,甚是恩爱。
可惜,天不遂人愿,多年来,皇后膝下只得颜宁儿一位公主,求医问药,烧香礼佛,却不得结果,皇后曾经因未诞下皇子一事郁郁寡欢多月。
大宁皇帝一拍既定,谁说女子不如男,既然是他们的女儿,定当秉承了他的龙魄与智谋,皇后的才情与贤德,于是,在颜宁儿五岁那年,他的一卷圣旨下来,公主搬进了东宫,且东宫改名凤殿,待她及笄,入议事殿习政。
民间谣传,大宁国的金凤凰,就此诞生了。
她倒是无所谓这个身份,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淘得宁国皇城中人都管她叫皮猴公主。成日里上蹿下跳,用她母后的话说,没有一丝储君的样子。
好在,她的破坏力只存在于御花园中的花鸟树木,最皮的时候也就只是拿弹弓弹飞几只黄雀,把刚移栽过来奇花异草给连根拔起之类的小儿科一样的恶作剧,从不对身边的丫鬟公公们百般刁难。在待人处事上,体恤下人,好打抱不平,十分地宽厚和善。
约莫八岁的时候,有次她看到父皇的德宏殿中无人看守,好奇心顿起,悄悄溜进去爬到了龙榻上玩耍。
恰好那日,她父皇在案几上摊着两幅价值连城的墨宝,走之前忘记叫公公收了起来,她一时淘气,便捡起笔在上面随意涂抹几下,两幅来之不易的名作就这样悉数毁在了皮猴公主的手中。
皇帝得知后,宁儿被罚去殿院中着实跪上了好几个时辰。
盛夏中的烈日是最为晒人的,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她浑身已是汗淋淋的,衣衫湿得透透的,紧紧贴住了前胸后背,皮肤是极闷极痒,恨不得能立马能跳进小池塘中舒缓下心头的烦闷。
宁儿一百万个不乐意,觉得父皇罚得未免过重了些。堵着小嘴,扭动着身子,嘤嘤地呻吟着......偏偏在这种狼狈不堪的时候,恰逢一位白皙美少年经过,十三四的样子,萧萧肃肃,灼灼辉光,大步流星地向殿中前行,看样子是要去御前觐见。
“哎?哎?你过来下。”清透稚嫩的童音,引起了少年的兴趣,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心中已了然喊他的是何人。
他不敢慢怠,急急上前,弯腰行礼作揖道:“公主殿下,可是唤的小臣?”很是谦谦君子的样子。
刚刚粗略得只看到大致的轮廓,现在近在眼前,宁儿细细观察着,第一次见到如玉公子,还长得像画中仙人一般,她如痴如醉,看傻了眼。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这长相,太撩人了。
宁儿脑中嗡嗡作响,胸口雷音震动,噗通噗通,是八百里加急的心跳速度。
一抹娇羞染红了两张本就已被晒得红扑扑的小脸,现在,显得更红了,像是喝了几坛的陈年清酿一般。
见公主半晌未出声,少年又问了一遍找他有何事,方才将颜宁儿缥缈在外的小女儿心思拽了回来。
“哦,你是去见我父皇吗?”宁儿问道。
“诺,公主。”
“公子,能帮宁儿带句话给父皇吗?”
“公主请讲。”
“就说宁儿知道错了,求他放我回去吧,我都跪到天昏地暗了。”
少年面不露声色,一口应承下来。天真烂漫,璨若星河的笑颜如春日中的暖风煦阳,缓缓翻过压在心上的巍峨雪山,飘落心底,融化了尘封了千年的冰层,清润的雪水一滴一滴顺延着他身上的每一条血脉,流至指间,喉头,回味是无穷的甘甜。
待少年进去后不到片刻的功夫,总管徐公公笑盈盈地走了出来,身后的丫鬟赶紧跑上前去扶起扭扭歪歪的宁儿,道:“小殿下,别跪着了,陛下啊,准您回去了。一会儿啊,咱去请太医给您瞧瞧膝盖,千万别落下了疤痕。
“公公,刚刚的那个人呢?他怎么不出来?”自己的事情完美解决了,这才想起人家帮了她,她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心想着要不索性等他出来谢谢他。
“您是问,替您求情的南平国的平阳世子啊?他今日头次觐见,陛下留他用完晚膳再回驿馆,一时半刻怕是出不来的。”徐公公解释道。
她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一听还需得等上好几个时辰,况且身子又痒得难受,就先回了自己殿中。沐浴更衣洗漱后,丫鬟们又从皇后处拿来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兴致勃勃地把玩了好几日,转瞬就把平阳世子的事情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