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月吟一脸喜庆地走入屋内,怀中抱着一个瘦小的婴孩,看上去只有足月这么大。
婴孩脸色苍白,不断地哭着,应是被饿了几日的时间,小家伙倒也顽强,被爹娘抛弃,又在狼群中受了惊吓,眼下饿得小脸都瘪了进去,哭得声音却是出奇的洪亮。
“月吟,你吩咐下去,赶紧找个奶妈回来,现在先让后厨的丫头们上些粥汤,讲究着喂他喝点。”颜宁儿开心地将婴儿接过去,抱在怀中,怎么看都爱不释手,不断逗着他,颇有做母亲的味道。
“王妃,这孩子长得喜庆,虽说命不好,碰到了禽兽父母,可长得一点也不含糊,粉雕玉琢的,模样啊,真是可爱。”不一会儿,月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汤进来,端详了会儿小孩,啧啧的赞许这孩子的样貌。
“是啊,浓眉大眼的,长得真是好看啊,就说是个姑娘都有人信呢。”颜宁儿摇了会儿孩子,把粥汤吹凉,喂了几勺到孩子的口中。
孩子伸出小舌头添了添嘴唇,立即停止了哭声,有滋有味儿地喝着实际上没什么味道滴滴粥汤。
“宁儿,快放下,交给月吟,你肚中也有一个,再抱一个怕是压坏肚中的那个了。”
午膳后,楼景初又去了牢中审问,想再探探那位女子的口风,看看是否能拿捏些梁将军的把柄,无奈那女子挨了几十大板都未透露一个字,最后交由知府大人判了斩立决呈报父皇,待陛下龙批后便可择日处斩,他只好悻悻而归。
回来后一进门,看到颜宁儿不顾自己的身子抱着别人家的孩子,自然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他现在对颜宁儿是捧在手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敢碰,不敢吼,小心翼翼地亲自伺候着。
月吟闻言,立即从颜宁儿的怀中结过孩子,眉梢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急急跪下颔首:“月吟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喜得小候爷,小郡主。”
颜宁儿狠狠瞪了一眼楼景初:“你误会了。”又转过头去和颜悦色地将孩子继续揽入自己的怀中,喂了几口清粥,宠爱地替他擦去嘴角的污渍:“月吟,起来吧,别听王爷胡乱说了去。”
“你不是闻不得羊肉味道吗?你不是说想吐么?这难道不是害喜?”楼景初茫然了,他高兴了半天,现在听到不是的消息后,自是不愿意相信的。
“王爷原是因这事误会了啊,王爷前几日与顾参将在外头查案有所不知,我们大宁素来不喜羊肉,觉得膻味重,王妃来了安营后却是顿顿羊肉,羊杂,吃了几日自是会觉得额恶心想吐的,女子若是害了喜,因不止闻了羊肉便想吐了,还有许多的味道闻不得。”月吟耐心地将颜宁儿的症状与害喜的症状分开了。
“那你为何没来这月未来月事?”楼景初一着急问了句本不该问的,颜宁儿脸红得如同喝醉了般,呵斥道:“孩子还在这儿呢,王爷不得说些污秽之事。”
月吟走到楼景初身侧,压低了声音:“王妃原本月事的时日便是不准的,来了安营后许是气候过于严寒,伤体后便这样了。”
楼景初瞬间泄了气,倒也不是生气,毕竟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兴奋,在揣测,在遐想。
细细回想起来,从早晨下了马车后颜宁儿对这事确是从未承认,只不过她也未否认。
“月吟,你去找陆郎中过来给王妃再瞧瞧,终归还是要好好调理一番。”他垂头丧气地坐下,叹气嘱咐道。
“这事不必找郎中了吧,他再怎么说都是个男子,因这事让他给我治疗,我以后都没脸出门了。”颜宁儿的潮红并未褪去,这并非体面之事,楼景初却不管不顾地将它拿到抬面上来说,还要多位郎中知道。
“陆郎中对你的身子最是知晓的,金阳都不定找得出像他这样医术高超,人品正直的医者了。再说了,金阳的郎中我还真不放心让他们给你调理,指不定是宰相或是梁贵妃的人呢!”楼景初修长的手指摸索着一只茶杯,说得有理有据,字字句句中是不容置否的坚决。
当然,他非坚持请陆郎中调理也夹带了些私心。
颜宁儿的身子约好,才能越快造出小王爷,小郡主嘛。
“月吟,你亲自跑一趟,这事,瞒着所有人,另外你在路上先直接与陆郎中交代清楚,让他进驿馆后不要多问,直接诊脉便是。”楼景初下了最后的命令。
月吟怕耽误,便骑马去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陆郎中已经坐在屋中为半躺在榻上的颜宁儿诊脉。
脉象有些奇怪,陆郎中不敢大意,又嘱咐颜宁儿换一只手继续听脉。
蓦地,他突然跪下:“恭喜王也,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不过还未足月。”
“可是真?”楼景初跨了一大步上到陆郎中身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双手抓着摇晃他的的双肩,期待的瞳眸直直地盯着陆郎中。
陆郎中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因不足月,脉象显得所有些微弱,不过小人能确定王妃有喜了。”
楼景初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塞给陆郎中,又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陆郎中别心疼钱,什么好的食材药材都用上,确保王妃安然无恙地生下本王的孩子。”
陆郎中一脸疑惑,这张银票到底是王爷赏我的还是让我给王妃买药的?
楼景初又取出一张银票给陆郎中:“陆郎中这张是诊疗费和药费,您若觉得王妃需要什么上好的药材,尽管从里头支,不够让月吟来取便是。”
陆郎中吃了颗定心丸,第一张银票是赏赐。
“就算你是侯明王爷,也不该这样散财啊!”颜宁儿责备道。
陆郎中本就没打算开什么方子,现在不足一月的孩子,任何安胎的方子都起不了作用,便将银票又还了回去:“王爷,王妃体弱,虚不受补,无需喝药材,再者,是药三分毒,不如食补,炖些鸡汤来喝对身子更好些。”
楼景初开始有些怀疑陆郎中的水平了,一只眼睛斜眼瞄着他,这与他的认知显然不同,从前宫中谁若怀上了,便是御医立即开了安胎的方子伺候着,可为何到了颜宁儿处便是虚不受补了?
他不懂医,可也不愿让别人欺负又或是慢待了他的宁儿。
顿了半晌,楼景初幽幽地开口:“陆郎中,你莫不是江湖游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