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御撵再次启程。
颜宁儿不放心地让月吟去太子马车的一侧悄悄查看了一眼,直到月吟回来禀报珞玉与太子相安无事后方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倒是被楼景初好一顿嘲笑“操劳命”。
春日草长莺飞,一路风景如画,姹紫嫣红,自从安营回来后,颜宁儿好久没有欣赏过这曼妙的景色了,便掀开帐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悦耳的鸟鸣声。
马车路过小小的山丘,偶然间,颜宁儿似乎听到了“叮叮当当”兵器碰撞声,不禁皱眉,屏息再次静听了片刻,心下笃定山丘四周有异样。
“停车!”颜宁儿即刻吩咐道,声线坚定决断,小赵公公即刻勒马停车,楼景初猝不及防,一个跌倒在车厢中,目光埋怨地落向颜宁儿。
为了不打草惊蛇,颜宁儿让月吟扶她下车,对楼景初只说自己颠得惺惺作呕,需要走动几步,让他在车中等待,切勿下车。
“月吟,将剑带上,以防万一。”颜宁儿叮嘱道。
“不可,我与月吟陪你一同走,荒山野岭,你大着肚子,太不安全了。”楼景初着急地制止,可颜宁儿早已将他甩在了后头,径直往山丘的方向查探过去。
“在家还应承地好好的,一切听我的,这一出来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
楼景初哪会乖乖地顺从颜宁儿的嘱托,也赶紧拿剑跟了上去。
仅片刻的功夫,三人已经与车队拉开了不少的距离。
“王爷,不是让您待在车中别出来吗?”颜宁儿回头看到楼景初,恨铁不成钢地责备了一句。
“你早先还应承了我不乱跑,这刚出来半天便忘得一干二净......”
楼景初正忘我地大声数落着,颜宁儿嘘得一声,压低了声音:“有埋伏,别打草惊蛇了。”
瞬间,一个精瘦的武士从一旁的石堆中冲了出来,掠过他们三人朝着山道上正中央的皇帝御撵冲了过去。
“不好,是冲着陛下来的,月吟快跟上去。”颜宁儿凭着敏锐的直觉,当下做出了判断,推了一把月吟与楼景初,让她们赶紧去阻断武士的去路护驾,自己也托着腰尽力以最快的速度小跑过去。
接二连三,从四周冲出了几十来了武士,统一地往御撵方向聚拢过去。
楼景初立即指挥御驾周围的禁军与武士厮杀开来,皇帝处变不惊地坐在轿中。
倒是后头的嫔妃与公主吓得大声尖叫,有不少还下了马车在隐蔽处躲藏起来。
这显然是一场精心谋划好的暗杀,目标明确,行动整齐划一。
其中一名武士持一把暗剑,从半空中跳下,目标是明黄色的轿中坐的南平皇帝。
恰逢颜宁儿眼尖,她刚好小跑至御驾出,灵巧地钻进了皇帝的车内。
“陛下,赶紧下车,有武士从树上直接落到了您的车顶上。”颜宁儿气喘吁吁地赶紧说道,事态紧急,实在顾不上礼数了。
说着,她竟然直接将皇帝推到了外头,大喊一声:“楼景初,先保护陛下。”话音未落,快速地掀开帘子佯装陛下端坐车中。
“这孩子......”皇帝正要回马车上将她拉出来,几名禁军麻利地站了过来,将陛下团团护住。
霎时,武士的剑从车顶刺下。
幸好颜宁儿躲得快,贴着后墙缩在了角落中。
见剑未刺中,他又不甘心地狠刺几下,拔出时剑面依旧未见鲜红的血。
武士凝思片刻,跳到车后,隐约看到蜷缩的人影,朝着心脏的方向又刺了一剑。
人影倒地,车后的帘子中沾染了些许的血迹。
“父皇!”
这一幕恰巧被赶上来的太子见到,发出一声悲鸣,随即取过弓箭,朝着刺客射了过去。
论武艺,太子最为厉害的便是射箭。
箭刺穿了此刻的心脏后,继续呼啸着往前飞过去,直直到被马车的木板卡住,一般箭身在车外,另外一半的箭头却留在了车内,正中颜宁儿的肩胛,与适才此刻的那一剑刺在了同一处。
颜宁儿疼得呲牙咧嘴,脸色惨白,豆大汗珠拼命地顺着脸颊淌落下来。
太子见状,大惊失色,可待上前进入马车内,看到的是颜宁儿,并非父皇的时候,倒是松了一口气,目光冷冷地落在她的伤处:“没伤在要处,死不了。”随即懒得多管她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扭头走了出去。
外头的刺客已经被禁军打得落花流水,抓了几个活的用来审问外,其余的皆是倒在了两侧的杂草堆中。
这会儿,楼景初方才想起,转头问月吟:“可有瞧见王妃?”
月吟向四周巡视一圈,未见颜宁儿身影,摇了摇头:“奴婢即刻寻去。”
“王爷,陛下要您立刻去车中。”一位小公公急匆匆地跑来传达口谕,神色凝重。
“月吟,你去找王妃,我先去看一眼。”不知为何,楼景初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颜宁儿出了什么事,话语说得急切,眸光尽显担忧。
他掀开皇帝马车的帘子,发现颜宁儿蜷缩在陛下怀中,肩头的纱衣上已被鲜血沾染浸润,痛得不断地呻吟着,喃喃地叫唤着:“景初......景初......救我。”
“父皇?”楼景初轻声地叫了一声。
“徐公公去后头找御医了,这孩子这回是为了护住朕的性命,所幸未伤到要害,许是受了些惊吓,朕换车与梁贵妃同乘,你留这儿陪她。”皇帝吩咐道,让楼景初将颜宁儿抱了过去。
“陛下,御医到了。”车外头,徐公公担忧地叫了一声。
“劳烦公公让御医进到车中来吧,然后护送陛下去梁贵妃的车中安歇。”车内传出了楼景初的声音。
御医入内,仔细查看了下伤势:“王爷,未伤及心脏,血留得也不多,王妃肚中的孩子无碍,只是这伤好生奇怪,竟然叠加了剑伤与弓箭的伤。”
“何御医,您尽管开药吧。”楼景初现在无心听御医的解释,就算保不住孩子,他也要拼了命地包住颜宁儿的性命,“伤在肩上,您也不方便处理伤口,您将金疮药与棉纱留下交与我处理便是,您只管去抓药熬药,切记,保住王妃性命为先。”
“景初,求求你,保住小馄饨。”颜宁儿听闻,惊醒过来,双眼带着泪珠,抓着楼景初的手哀求道。
“王爷,王妃,不必担忧,王妃与孩子均无大碍,好好养伤,再配以安胎宁神的药,十日后便可恢复了。”何御医宽慰道。
“好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楼景初俯身在她额间轻吻:“听话,先闭眼睡觉,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了,有我在,你与小馄饨都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