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殿。
请安过后,皇帝让徐公公搬了两把椅子给楼景初与颜宁儿,不过,今日,确是皇帝心疼颜宁儿多过楼景初,这才让楼景初跟着享受了一回坐着回话的滋味。
等他两入座后,梁贵妃带着李思思与玉嬷嬷姗姗来迟,梁贵妃到底是梁贵妃,阴险狡诈却能久居高位,除了有一位能打仗的大将军哥哥撑腰外,在宫内的为人也是八面玲珑,很少有把柄落入他人的手中。
这不,人还未到,笑盈盈的问好声音已经传入了殿内,化解了迟到的尴尬。
“初儿来了呀,王妃的身子可好些了?昨日我真是担惊受怕了一夜,战战兢兢的,睡睡醒醒,就担心着王妃与肚中的孩子。”梁贵妃快步走了进来,弯腰握住颜宁儿手,面露几十万分的担忧,好似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颜宁儿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梁贵妃一眼。
呵,面色白里透红,双眸通透,哪像是担心得没睡好的样子。
她双眸略微掠过一阵嫌恶的鄙夷之色,很快按压了下去,双膝微蹲,回了一个礼貌又得体的微笑:“让娘娘担心了,是妾身的不是,昨日过于莽撞,一时忘记了自己肚中还怀着王爷的骨肉。”
“快坐下,大着肚子,如此不方便,还讲究这些礼数做什么?”梁贵妃见她要再次行礼,立即制止,扶她坐了回去,装模作样地关切说道,又问:“肩上的伤可好些了?”
颜宁儿笑着点点头:“谢娘娘关心,其实未伤及要害,一些皮肉伤而已,不要紧的,是王爷昨日太过着急,一时乱了分寸,做了些不得体的事了,还望陛下与娘娘谅解。”
“哎,什么谅解不谅解的,今日在殿上并无外人,一家人就无需多言谅解不谅解的话了,初儿也是紧着你,叫朕看着反倒是欢喜,初儿懂事了,懂得心疼自己的夫人了。”陛下喝了一口茶,话里话外,无不透着真诚的态度。
皇帝对侯明王夫妇的语气,倒是叫梁贵妃心头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何时对楼景初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何药?
她望了一眼玉嬷嬷,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些答案,可玉嬷嬷竟也是一副目瞪口呆,不明就里的神情,梁贵妃只好先将疑惑咽回肚中,倒是坚定了要加速扳倒侯明王的决定,避免夜长梦多。
当初皇帝独宠先皇后,将楼景初可是放在掌心里疼爱的,一夜之间,说废就废,难不保他日朝夕间便再次废掉了楼景远。
此事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让侯明王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父皇,您说的好似儿子有多不懂事似的。”楼景初接过皇帝的话茬,打趣道,“不过儿子今日一早前来,确是来谢罪的,昨日有一事闹腾的太厉害了,反省了一夜,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前来与梁贵妃道歉谢罪才是。”
楼景初懒得与他们多做寒暄,加之颜宁儿身子未痊愈,他想着赶紧将矛盾解决送颜宁儿回屋休息去,便直接调转了话题,单刀直入。
“哦?”皇帝面不改色,只微微收敛了笑容,虽是一句疑问词,可怎么听都像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未引起他极大的兴趣,“你说说看,你做了什么错事?”
“昨日,因与李娘子起了争执,害得梁贵妃与玉嬷嬷帮着解决这事,儿子是有些惭愧,这个年纪了却连自己的妾室都管不好,持家无方,特此前来请罪。”楼景初言简意赅地阐述道。
“陛下!妾身有冤屈啊。”李娘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再次上演她的拿手好戏,眼角挤出即可泪滴,从玉嬷嬷身后一个箭步冲到了大殿的中央,婀娜地跪了下去,擦了一把眼泪。
好一个戏子。
颜宁儿余光落在她身上,不屑道。
“放肆,这儿岂有你讲话的地方!”梁贵妃给玉嬷嬷使了一个眼色,玉嬷嬷上前一步呵斥道,试图将她从殿中拉走。
“陛下。”梁贵妃面露难色,行礼致歉,“这事前因后果,昨日玉嬷嬷都与臣妾说了,当初将李娘子许配给王爷做妾室,是臣妾的注意,李娘子如今以下犯上,犯了错,臣妾自是要帮着王爷好好教训一番的,昨日玉嬷嬷将李娘子带回后,臣妾已着管教姑姑好生教了她做偏室的规矩。”
梁贵妃脑子转得极快,又极善于察言观色,今日瞧见皇帝的神情绝不像是会站在她这一边,进而能借着这事打压一下王爷,便调转思路,先让自己从此事中脱身再说。
楼景初与颜宁儿多少听明白了梁贵妃的话,扯着一侧的嘴角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可怜的李思思,不到半日的功夫,在梁贵妃心中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如今,她是一颗废棋。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李思思也只能怪她自己,行事作风委实过于嚣张,所有事情均踩到了楼景初心中的底线。
楼景初见梁贵妃不再会保李思思,立即改变了想法:何不趁着今日赶紧将李思思拔草除根,免得日后又闹得鸡犬不宁。
“事实上,陛下,贵妃娘娘,昨日儿子按着王府家规处置李娘子,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先前在王府她便不将王妃放在眼中,昨日更是越过王妃,也并未得我准许,与看望王妃的嫔妃聊天,王妃病着,这本无可厚非,可李娘子人心黑,竟在各位娘娘面前,无中生有,诽谤王府嫡妃,这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楼景初站起身走到殿中,毕恭毕敬地弯身说道。
“陛下,求陛下明鉴啊,妾身从未造谣,说得均是事实。”李思思惨兮兮地哭诉道。
“呵!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楼景初看向她,厉声制止了她的哭诉,“昨日,你可有说王妃虐待你,责罚你之事?”
“这是事实啊,妾身被禁足,王府的下人皆可作证。”李思思毫不示弱。
“王府的下人,甚至连太子妃都亦可作证,自妾身从安营回来后,半步都未踏出过潇雨轩的大门,只在住处日日安心养胎,与你又有何矛盾?妾身甚至免了你日日早晨的问安,命了下人好吃好喝地待着你,你为何要于他人面前如此诽谤我?”颜宁儿托着肚子,吃力地走到她面前问道。
这些事情,先前楼景初怕她过于担心,并未告知,今日是第一次听说,面对如此奸佞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的性子,定是要问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