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今天又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所以即便是夜晚，视线仍然很清晰。长长的一排又一排交错的路灯，将江城的夜景照得更加清楚。

公交车还没来，两人只能在站台等待。因为这里四面透风，季遥很有经验地拉着季时安缩到站牌一旁。

站牌不大，却正好可以挡住吹向两人的风。

从出国之后，季时安就再没坐过公交车，此刻和她一起等在这边，竟还有种小时候的怀念感。他垂眸，略带深意的眼神看向一旁的人儿。

见她嘴角一直噙着笑，他便问道，“这么开心？”

“对啊！”她扬起脑袋，笑意盈盈。

闻言，季时安心口一动，张口就想问原因，却又听见她的声音，“车来啦！”

他抬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的确看到一辆蓝白的公交车。

季遥从包里掏出公交卡，也没忘记一旁的男人，“你应该没有公交卡吧？”

季时安摇头，“没有。”

闻言，季遥将公交卡亮在他眼前，笑嘻嘻道，“那我请你！”

话音刚落，公交车已经进站，季遥便提醒着季时安，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这个时间并没有什么人会坐公交车，偌大的车厢也就两个学生，一个坐在最前面，一个坐在最后一排。季遥一上车就走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个靠窗的位置，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季时安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蹦一跳的兴奋模样，低笑着坐到她身旁。

见她坐过来，季遥便将手机和耳机拿出来，再将公交卡收进包里。看到那张公交卡，季时安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她那张卡上的证件照，真的是有够傻的了。

没过一会，季遥就已经将耳机线解开，拿着右侧的耳机看向季时安。

“给你。”

季时安想要拒绝，在公交车上戴耳机听歌的事他从来就没做过，可垂眸看见她笑得开心，最后还是伸手接过。

算了，看她心情好，就顺着她吧。

季遥在歌单里找了好久，最后选择了她最喜欢的比较安静的那个。一来她觉得季时安不喜欢太闹腾的，二来她觉得这个比较贴合现在的气氛。

耳朵里响起的旋律并不吵闹，舒缓抒情。他侧头看了眼季遥，只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明显沉浸在音乐中，明眸里闪着灵动的光。

和他之前看到那次，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她是精神的，生机勃勃，可那次他偷偷跟着的时候，她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无精打采地靠在车窗上。

他不禁想知道，她在为什么而苦恼。

可话到嘴边，他又顿了顿。

季遥发觉他的动作，便看向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顿了几秒，才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坐公交车？”

她眨了眨眼睛，俏皮道，“因为……想和你说悄悄话啊！”

见她脸上笑意明媚，季时安心情大好，顺着她问道，“什么悄悄话？”

“……嗯”她抿着嘴巴，一副思考状，过了好久又摇摇头，“一下子想不起来。”

季时安失笑，将耳机拿了下来，也示意季遥将耳机摘下。虽然不情愿，但季遥还是听话地将耳机收好。

“季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配上摇晃的车厢和闪烁的路灯，说不出的性感勾人，“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啊？”她呆呆的，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他耐心解释道，“刚才那个游戏，你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喜欢的人在场吗？

是这个问题。

公交车的位置离得很近，近到两人的衣服会不可避免的碰到一起，而他此刻侧头垂眸，她只要抬眼，都能看清他的睫毛。

季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酒喝多了，只觉得他今晚说话的语气也不同以往的温柔，甚至是循循善诱。

意识到此，她忽地心里一惊，总觉得自己像跌进陷阱的小白兔，而他就是个老谋深算的坏猎人。

可尽管想到这里，小白兔也不觉得猎人很坏，他也就是脾气不太好，总会凶她。

见她又失神，季时安眉头微蹙，“季遥。”

“……啊？”她迷糊中回神。

“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

“下一站，世纪花园二期……”公交车上响起标准的普通话女声。

“……到…到站…了……”她磕磕绊绊地提醒道。

没有得到回答的季时安却也不生气，反倒十分愉悦，还顺着她的意思早早就站到下车口，和她一起等着下车。

停车时一阵巨大的摇晃，季遥站都没站稳，车门一打开就惊兔一样窜了下去。季时安瞄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走下车，嘴角的笑意从刚才开始就收不住。

“季遥，”他不想再等，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季遥回过身，眼里满满的慌乱。

他看着她，长腿迈着大步向她走去，两步就走到她面前，“你早就暴露了。”

“……”她垂下脑袋，抿着嘴唇，也不再傲娇，“……嗯。”

闻言，季时安眸色微沉。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的答案，可此刻听她承认，心口就像是注满温水，暖暖的也软软的。

他的声音又不自觉温柔了几分，“那你准备怎么办？”

“啊？”她又没听懂他的话，“什么怎么办？”

见她这傻傻的样子，季时安无奈，只好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我啊。”

她顿了几秒，总算反应过来。

见他一副任凭自己发落的样子，季遥笑着看进他的眼里，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她的声音干净清脆，“你就当我男朋友吧！”

男朋友？

季时安忍不住将眉头拧在一起，按照这个发展，难道不应该是结婚吗？

见他忽然冷下来，嘴角也没了笑意，季遥心里也跟着一慌，他不会是觉得自己太……太直接了吧？

于是她开始细想，好像她和季时安真的没有太熟悉，在一起什么的好像是有点早……可是，可是他都说只想娶她，她也喜欢他，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吧……

……头疼。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有些不满的问道，“那你说要怎么样？”

“……”

脱口而出的“结婚”两字又生生止住，因为他想起章东林提醒说让他不要太着急，会吓到季遥。

见他迟疑，季遥以为他真的是觉得这个进展太快了，仔细思考许久，觉得过段时间再确定关系是可以的。

然而季时安想的是，反正不管过程如何，季遥最后都必须嫁给他，既然她想谈恋爱……想着他又看了眼季遥，见她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心里又是一软。

“季遥！”

他的声音又恢复平常，听不出什么感情。

季遥默默抓紧袖口，让自己镇定地等着他说完。

“以后不许单独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

“……啊？”她愣了几秒，就反应过来，伸出食指朝他点了点，“你才是！不可以和别的女生待在一起，相亲更不行！”

“要是被我抓到，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