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话对我说？”待陶然和陶妈妈离开病房后，坐在沙发中的李远均笑着走上前将手中剥好的桔子放进杨月手中。

靠坐在病床上的杨月慈爱地望着一年多未见的外孙：“说吧，这次怎么想起回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我心里可一直记挂外婆的很，前一段时间确实忙得脱不开身，这不一得空我就赶紧回来了。”李远均诚实地说道：“不如这次外婆随我回去住一段时间，也让我妈和我尽尽孝道。”

杨月吃了一瓣手中的桔子：“国外我可住不惯，你们要是真有孝心多点回来看看我就行了。我住院这事别让你妈知晓，只是小毛病而已，不用她来回折腾也省得闹得我不安生。”

“那外婆也得答应我，以后有事绝不能瞒着我们。”话虽如此但此事李远均觉得老妈有权利知晓。

杨月笑着点了下头：“你这次回来的正好，你姨妈给然然选了几个不错的对象，你在旁帮着看看。”

“这然然年纪还小，姨妈有些急了吧。”终于到正题了，只是李远均不知外婆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然然和你们不同，你们男孩子自然是不急，但她却耗不起也等不起，再加上她又是个死心眼的性子，我真怕她将自己给耽误了，身为表哥的你也不想她落个无人要的下场吧？”杨月将手中的桔子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

李远均笑了笑：“外婆多虑了，然然不会没人要的，只有她不要别人的份。”

“也是，你说晓臣那孩子多好呀，真是可惜了。”杨月叹声道：“不过这次你姨妈挑的人也不差，想来也会有她瞧得上眼的…”

……

“陶然。”

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的陶然讶异地转头看向走来的云时风：“你怎么在这儿？”

“陪我爸回来处理老宅的事。”云时风弯腰将她遗落的水拿出来递给她：“我来探望客户，你呢？”

陶然将水接过：“外婆住院了，我回来看看她。”

“没事吧？”云时风问道。

“感冒而已，并无大碍。”想着李远均还在病房，陶然可不想他们撞见：“那个…你去忙吧。”

云时风瞧见她转身就离开，连忙跟了上前：“我也很久没见她老人家了，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看望看望。”

“我刚出来的时候外婆已经睡着了，现下应该还未醒呢，她不会怪你的。”陶然连忙停下脚步拒绝他的好意。

见她那一副恨不得与自己撇清的模样，云时风很是不爽：“有必要这样吗？”

“外婆真的睡着了。”陶然避开他灼人的视线。

瞧着她那一脸心虚的样，云时风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你不想我去大可直说，不必如此。”

“见了只会徒添烦恼，何必呢。”陶然确实不想他们见着，一是因为不想外婆担心自己，二是不愿将探病的事情复杂化：“你知道的，陌路人的身份对我们彼此都好。”

“好一个陌路人。”云时风声含怒意：“原来你的心竟如此之狠，当年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那你想我怎样？和你谈笑风生？还是和你追忆往昔？阿风，我们成不了朋友，你明白。”因为我们回不到最初了，陶然轻声说道。

云时风何曾不明白，他们的关系就如同一个困局，除了楚河汉界地对峙着毫无脱困之法。

“黄以爱应该将那晚的事告知你女朋友了，你还是找个机会解释一下吧。”想起那晚黄以爱的话，陶然觉得身为当事人之一的他有必要知晓。

这事在云时风意料之中却又在他的意料之外：“你呢？可需向阿Tim解释？”

“为何要向他解释？”说完，陶然才理解到他的意思：“我和他毫无关系。”

虽说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她并未说谎但云时风还是说道：“他对女人一向都很好，但这种好是有期限的。”

“看出来了。”陶然明确接受到他善意的提醒：“你该走了，我也该回去了。”

望着她步履轻快离去的身影，云时风黯然地紧了紧手中拳，心头像被一块重石压得喘不过气，他很想问问她，她究竟是如何能轻易做到放下的？

“后悔了？”

正欲离开的云时风惊讶地看向站在走廊尽头之人，或许他才是陶然拒绝自己去探望外婆的根本原因吧。

……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杨月关切地问道自回来一声不吭的外孙女。

坐在病床边的陶然嘟起嘴说道：“外婆，这次您可得帮我，刚刚老妈说让我明天去相亲，还说什么若我不去就跟我断绝母女关系，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这次你妈做的很对。”活了大半辈子的杨月自是看出来令她先前心情沉重地不是这件事。

陶然摇着她的手臂：“外婆，以前你可是站在我这边的，您可不能叛变。”

“还放不下那小子？”杨月问出根结。

面对她那慈爱的目光，陶然做不到言不由衷：“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将他放下，直到和他重遇后我才发现，除了初见时的心悸外，剩下的只有无数的感慨和唏嘘。”

“外婆，我和他不该是这样的，我们怎么就落成了现在这般？”

原来如此，杨月现下才明白李远均的出现：“然然，你不能一直将自己困在过去，人都是要向走的，你见过有谁是倒着走路的吗？”

陶然将头枕在她腿上低泣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和他回不去了，那条回去的路早已风化成沙了。”

“我们总希望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个完美的结局，但生活哪能尽善尽美呢？”杨月轻柔地抚拍着她的背：“然然，或许你该想想，这些年你等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话令陶然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是自己弄错了吗？

“不急，慢慢想，终归会想起来的。”感受到她的迟疑，杨月柔声在她耳边低语着。

……

“没想到你们竟然会重逢，我说这次怎么见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李远均笑看向坐在对面的云时风。

云时风端起先前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品了一口：“H市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挺小的。”

“她说的对，你们成不了朋友。”同为男人，李远均自是明白先前他眼中的深意：“我就这么一个表妹，我可不忍心她深陷流言的漩涡中。”

“见着我们分手，你很高兴吧。”他对自己的不满意云时风一直都知晓，说不定当年陶然和自己的分手也有着他的怂恿。

“你多想了。”李远均迎上他的视线：“我也是事后才知晓她和你分开了，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感情终归是她自己的。”

云时风沉声道：“你可以告诉我真相。”

“从她说要和你在一起时我没有介入，结束时我也不该介入，这样才公平。”李远均坦诚道，其实他对云时风的印象还不错，若是他们当年真能携手走到最后也很不错。

云时风嘲讽道：“原来这就是你心疼人的方法，还真是叫我叹为观止。”

“或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其实你和她的缘分只有那一段路，待路走到头了也就到了该分开的时候。”李远均淡声道：“相识一场，各自体面的退场才算是对这份感情最好的交待了。”

“你从一开就未打心底里赞成她和我在一起过，对吗？”云时风问出自己在多年前就想问的问题。

“不重要了。”这几个字也代表了李远均的答案：“她的性子你我都了解，即便你孤注一掷她也不会再回头了，所以，别让冲动毁了你。”

当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被他直接道明时云时风霎时涌出一种无力感，是的，他不是没有过冲动但最终都被自己的理智所击垮，或许这才是他一直痛苦的根源。

“你该庆幸你的冷静，因为它会让你走得更远。”看穿他眼底的那一丝不甘，李远均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一段路已是那人的极限…

云时风将情绪隐下，讥声一笑：“你不觉得你的关心有些过了吗？”

“若你还是单身一人，我也不会来与你说这些，但你现在不是，而她又个没心没肺的，我不得不为她多操些心。”其实李远均也很烦恼，不过是几个月而已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一件比一件糟糕。

“你该担心的人不是我。”这话是云时风给他的答案也是给他的提醒，他不是想当个好表哥，那自己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解了这局。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李远均拿起震动着的电话离开了咖啡厅：“事情查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