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威并不担心敌袭,函谷关中兵马粮草充足,敌军不过是一群流寇,反攻下潼关不过是时间问题。
忽然,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金威!我是邱临风!开城门!”
金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怎么可能是邱临风呢?虽然他也很可惜妒英才,可是死人是不能复生的。
然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金威,快开门!后面有追兵!”
金威趴在垛口向外看,那队人马已经到了城墙下,穿着和何家军一样的盔甲,故而城头的守军不敢轻易放箭。金威又探出头去,看向领头的第一人。
“金威,是我呀!”那人见到金威探出头来,声音高昂起来,一脸死里逃生的表情恨不能扑上来亲他一口,不是邱临风又是谁?
金威连忙向守城的将领喊话,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眼见着追兵将至,幸好邱临风的余部都入了关,金威连忙让人放箭,逼退了追兵。然而敌军并未走远,而是在函谷关前驻扎了下来。
金威几乎是冲下城墙的,他从未想过有一竟然能与这位同僚再见。实话,这几他心中既自责又愧疚,怎么会在乱军之中把床伴弄丢了,那么大个人,怎么会不知不觉间就没有了踪影呢?
邱临风竟然活着回来了,那么金威绝不能再一次在眼皮底下失去自己的伙伴。
“好家伙,你可算回来了,这两担心死我了!我这便向何将军禀报,今晚可得好好喝一杯!”金威冲上来狠狠在邱临风背上来了一巴掌。
“上来就下这么狠手!”邱临风疼的呲牙咧嘴,“哪里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去我那里吧,刚好给你也换身衣服。”
邱临风的残部也和他一样,一副死里逃生的虚脱样子,守军们没有管他们,任由他们靠着城墙根坐着休息了。
邱临风在金威帐中换过了衣服,一出门就见到了石静与何闻道,两人见了他与金威一样十分激动。
“我就吉人相,邱将军必然有助!”何闻道高兴极了,他其实想自己吉人相,邱临风是商元祗看上的人,他正担心商元祗会因为邱临风遇难而责备时,邱临风便生还了,这简直比得上打了一场胜仗!
石静也很高兴,不久前他与邱临风相谈甚欢,他很看好这个辈,他能感受到,邱临风与何闻道这样的酒囊饭袋不同,是有真才实学的,这样的人才配称得上肱骨栋梁之才。
“你的脸怎么了?”石静问道,邱临风没换洗前满脸乌漆麻黑,洗完脸后却瞧出来,眼窝处碗口大一个拳印。
“我杀出重围时教一人打了,没想到那人快死了还这么大力气。”邱临风随便扯了一句,这种时候的越多越容易露馅。
果然,没有人起疑心。
“用白鲜擦擦好的快,回头我让人送点过去。”何闻道随口道,“晚上都来我帐中,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邱将军归来!”
邱临风等的就是这个,自然不会推辞。
“何将军,还有一事,我带回来的残部如今没有住处,我命他们在关口城门处歇息,还得麻烦将军准备物资。”
何闻道摆摆手,“事,让他们先等着,晚上就都有了。”
邱临风的心放了下来,此事已成了一半。事已至此,他能否刺杀何闻道已不那么重要,只要那几百号人能短暂的守住城门,放鹿敬之的兵马进来,一切就将尘埃落定了。
他一直很紧张,现在放松下来以后愧疚与挣扎就油然而生,现在一切似乎还能改变。
他猛地甩甩脑袋,不,已经太迟了。
朝歌。
贡亲王府。
水榭中荷花开得正好,副瓣的白莲如雪,荷叶丛中荷花亭亭净植,锦鲤隐藏在水下,在这个季节已经看不见身型,只有在偶然跃出水面啃食花瓣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察出它们的存在。
再过一段时间,荷花谢了,便是收获莲蓬的季节,不过要味道,还是现在没有熟透的莲蓬最佳。
商云坐在水榭里,吃着白芷剥的莲子。早熟的莲子嫩的能化成清甜的汁水,虽然芽芯还不算很苦,然而芽芯性寒,商云还是让白芷把芽芯剔了出去。
“爹爹也吃一些吧?”商云将面前盛莲子的白玉碟向商贡面前推了推。
商贡拣了几颗莲子握在手里,却并不往嘴里送,面上的表情与平日见惯的笑脸不同,颇有些愁眉苦脸。
“已经一个多月没收到鹿大饶消息了,也没有补货的,前几往杨府送完东西,咱们的存货也不多了。”
这就是商贡发愁的缘由了软魂膏的库存将尽。这种来自西域的奇药销路惊人,这些年来贡亲王府奢靡之风日盛,以商贡的俸禄是绝不可能支撑这样大的消耗的,都是多亏了与鹿敬之的合作。
“这事咱们这边急也没用,不是么?”与商贡相比,商云冷静得近乎冷漠。
“云儿可有什么好办法?”商贡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商云。
商云没有很焦急,物以稀为贵,东西少了,贡亲王府赚的钱却不会少。
“咱们的东西不愁卖,只要卖贵些不就好了。”
商云的路子很简单,也很可行,可商贡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咱们要不要给鹿公子送些冬衣,顺道打探打探究竟是怎么回事?鹿公子与鹿大人毕竟是父子,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商云立刻打断了商贡,“爹爹绝对不要背着我私自作决定,咱们明面上与鹿家毫无牵扯,这样贸然请见鹿公子,只怕有心人会记在心上,况且上林苑就在商元祗眼皮底下,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坏了咱们的财路就不好了。”
“可是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啊”商贡还想些什么。
“这事我早已有了安排,爹爹大可放心,我已放出风去,咱们进不上货,余下的库存都将在黑市打出公告,以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商云摇着团扇解释,语气已有些不耐烦了。
这么多年来,商贡习惯了听取商云的意见,身为父亲的威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因此商贡不再反驳,见商云已有计较,他不再去想这事,而是乐呵呵地点头从了。
水榭又回归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