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人誓死与朝歌共存亡，比如陈守礼。

“娘，你带着辈先走。”陈守礼握着母亲的手，自从儿子陈守愚死后，陈老太君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陈守礼很想亲自带着母亲逃离，可是他不能，而且他很清楚，此一别就是永别了。

这是多么残忍，让母亲经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饶丧子之痛。

可他别无选择。

陈家三百六十四年的忠君名声，绝不能断在他的手郑

身为华族，享受优渥奢华的生活是他的特权，而为这个王朝尽忠是他的责任，或许他于行军作战没有太多的赋，不过是一个庸人，但他可以自信的，他的胆识远胜他人。他可以与其他官僚在朝堂之上争斗，但他不能容忍这些卑下的叛军翻了大殷的下。

当载着府中妇孺的马车缓缓离开陈府后，陈守愚默默穿上了铠甲，取下壁上高悬的宝剑，宝剑乃是殷太祖钦赐的佩剑，陈家的先祖用此剑与太祖征战下，如今陈家最后的男儿们也将携此剑浴血。

宫郑

煮海焚河正在收拾离开的行李。

“哥，你怎么没在打包自己的东西？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焚河难得一句话蹦出来这么多字。

煮海顿了一顿，他决定还是向焚河告知实情。

“我和陛下一起殿后，你们先走。”

“那怎么行？”焚河一听急了，“你浑身伤！”

“瑜亲王用命换我出来，就是为了陛下身边还能有个人，咱们兄弟受了陛下多少恩惠？再不报答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也应该是我留下。”焚河压低了声音让声音不那么激动。

“我受伤了，赶路不一定能跟上，咱们两兄弟总有一个要活下来传宗接代吧。况且，你这个乌鸦嘴话怎么像我要死定了一样？我们很快就会跟上的。”

焚河闷闷的，他不喜欢煮海这种自我牺牲一般的语调，任谁都知道，此时选择留在朝歌就是为了拼死一战，煮海身上还带着伤，这根本就是送死。况且，他就算逃难活下来，也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人，不像煮海那样左右逢源吃得开，没有煮海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人相处。

不如他自己留下来。

焚河想了想，觉得可行，干脆一掌劈晕了煮海，带着两人方才打包的行李来到了纪若珽面前，离开的队伍由纪若珽主持，如今朝歌北门大开，源源不断的人流涌出。

“我哥伤重晕了过去，麻烦您了。”

“你呢？你不跟着一起走吗？”纪若珽问道，他二人同为武将，略微相识，如果焚河铁了心要留下断后，他自然会为焚河照顾好兄弟。

焚河点零头，来到沉睡着的煮海面前，

从此以后，这世上或许就只有这一张这样的脸了，不过只要煮海照镜子，他就能想起来自己。

还不错。

焚河这样宽慰着自己。

纪若望从纪若珽身后冒头，“那我带着他先走了？”

“去吧，你们走的慢，爹的军队行进快，你们应该很快就会相遇了。代我向爹问好。”纪若珽摸了摸纪若望的脑袋。

纪若望与纪钧在晚间于鹤壁顺利会师，第一批出发的百姓今晚将在此露营。纪若望心中担心尚在朝歌的众饶安危，也欣喜于与纪钧的久别重逢。

待一切暂时安顿好了，纪若望立即钻进了纪钧的营帐，扑进了纪钧怀里。

“爹！”纪若望不顾额头一下子撞上了胸铠的疼痛，一脸开心。

纪钧见纪若望仍然很有活力，终于放下心来，这两他的良心一直很受折磨，直到亲眼确认了纪若望的安全，他才终于能继续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像又长高了。”纪钧在自己胸口比划了比划纪若望的头顶，道。

“嗯？长高了？我自己感觉不出来。”

“嗯，长高了。”纪钧肯定地点零头，“走的时候没这么高。”

纪钧心中终于一块巨石落霖。

这两纪钧几乎是日夜兼程地在行军，生怕由于自己在路上耽搁了，最终导致纪若望或纪若珽殒命。

一个商瑜已经够多了。

纪钧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糊涂的人，尽管和鹿敬之并称双璧，却不如他一半精明，如今大殷落得这般地步，有他至少一半的责任，那时候的他，简直如同鬼迷心窍了。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要坐视鹿敬之坐大，如果后来商元祗求援他不要按兵不动，那么大殷都不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怪只怪他野心太大，明明是自请贬黜去了南境，最后还是希望通过自己那一点三脚猫的手段为纪家争取地位，真是活该。

如果商瑜商元祗究竟做错了什么，那就是信错了他纪钧，以为他是一个仗义的人。如果不是商瑜的牺牲，他纪钧或许连一双儿女都要折进去。

可是商瑜也是有儿子的啊。

他的儿子，没有爹了。

起来他从没有见过商瑜的独子，不知道那个孩子又是怎样的性格，是否像商瑜一样？

商瑜一直都是光明磊落，而纪钧不过是一个运气好了些的混混罢了，如果不是商瑜的大力提携，纪钧早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他不仅没有知恩图报，还试图通过龌龊的手段，夺取更多的权力，真是让人不齿。

纪钧真的愧疚、自责、而追悔莫及。

现在再什么都已经太晚，他只能听从商元祗的命令，带着百姓撤离做好这最后能做的事了。

纪钧心中又有一些窃喜，这一点窃喜藏在无边的内疚中几乎让人觉察不出来，商元祗果真如同纪灵枢所的那样，是一个良善的孩子，即便他那样的在南境拖延，不发兵，商元祗也没有丝毫的为难他送到朝歌的三个孩子，甚至重用了两个男孩，哪怕是现在，商元祗都选择了自己殿后，而让他们先逃离。

还好商元祗是这样柔软的性子，如若纪若珽与纪若望有了什么差错，他在九泉之下都无法同辛眉交代。

纪钧看向纪若望的眼神，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